桌上各妯娌神色各异,明兰低头而笑,别人不知道,她却是早得了信的。
那桌上的太夫人听见了,对着康姨妈微微挑眉,康姨妈也回了一眼,两人心领神会后,太夫人忽对着四老太太和五老太太叹道:&ldo;唉,你们俩真是好福气,儿孙满堂,如今眼看着连曾孙子都快有了,我们这房如今还冷冷清清的。&rdo;
四老太太心头一动,只笑笑却不说话,五老太太不知所以的接过话来,笑道:&ldo;你且耐心些,廷烨廷炜都年纪轻着呢,回头给你生一大窝。&rdo;
狄二太太赶紧去看邵氏,只见她果然低头黯然,心中暗恨婆婆不会说话。
太夫人微微垂下眉尾,忧道:&ldo;旁人也就罢了,廷烨却是咱们顾家的顶梁柱,他的子嗣如何能不多些。每每想起这些,我都觉着无颜去见老侯爷。&rdo;
这话一出来,气氛骤然冷了下来。聪明人也就罢了,连五老太太也觉着不对劲,四下窥众人的脸色,不再言语。
只康姨妈丝毫不觉气氛有异,还笑着去挽太夫人的胳膊:&ldo;我和你投缘,真想替了你的苦处去。&rdo;太夫人反挽过她的手臂,万分亲昵道:&ldo;你若真心疼我为难,便成全我一事罢。&rdo;
&ldo;别说一事,便是百事千事,我怎会不依你?&rdo;
太夫人转头瞧了康兆儿一眼,径自道:&ldo;你这闺女我喜欢的紧,不若就给我们顾家,我做主,许给我家廷烨做了二房,若能为我家开枝散叶,我定把她当心肝ròu来疼惜!&rdo;
康姨妈故意看明兰一眼,笑道:&ldo;成呀。你瞧得上她,是我家兆儿的福气!&rdo;
一旁的康兆儿恨不能把头垂到胸口去,整张脸羞热的似红布。
众人看着这两人做戏般的你一言我一语,不由得面面相觑,最后的视线不免都落在明兰身上,只见明兰神色如常,慢慢夹了片醋溜白菜吃着。
康姨妈看着明兰,加大声量:&ldo;我是一千个一百个愿意的,就怕我外甥女不肯!&rdo;太夫人头都没转一下,笑道:&ldo;怎么会?我这儿媳的脾气最好不过,怎会拈酸吃醋?!&rdo;
&ldo;这倒是。&rdo;康姨妈接上道,&ldo;白石潭贺家知道吧,那家老太太就最喜欢我这外甥女,恨不能讨回家去做媳妇,明兰亲事没定之前,贺老太太三天两头往我妹妹家跑呢。&rdo;
她一边说,一边用力看着明兰,隐露威胁之意。
正午日头渐落,一片阴云遮盖了天空,天地间似乎陡然凉快了许多,倒能听见窗口吹进来丝丝凉风,众人皆缄默,只煊大太太和邵氏担忧的看着明兰。
明兰终于吃完了那片醋溜白菜,三根娇嫩纤长的手指稳稳放下筷子,好整以暇的拿食巾子拭嘴角。康姨妈有些沉不住气了,对着明兰道:&ldo;外甥女,给句话吧,你倒是答不答应?&rdo;
明兰慢慢放下食巾子,顺手还铺平在桌上,脸上摆着微笑:&ldo;其实,今儿我也有件事要说。本想私底下说的,既然在座的都是自家人,太夫人又跟姨母好的这样,我也不必躲闪了。&rdo;
太夫人眼神忽闪一下,立刻隐去利光。
明兰慢悠悠道:&ldo;年前一日,原锦乡侯马家上门来求见。这般获了罪的人家,我是不愿见的,只叫管事去敷衍,谁知人家却说,望我家看在两家交好的份上,周济些个银子。还说,在获罪前,马家几位少爷小姐都是太夫人的座上常客,尤其是原世子马玉,自小和廷灿妹妹一道顽,太夫人喜欢的跟什么似的,恨不能招作女婿……&rdo;马家人上门纯属胡扯,人家根本没来,落魄人家有几个够胆来找碴的,一切都是屠虎打听来的。
说到这里,在座众人都明白了,太夫人脸色惨白成一片,手指紧紧攥着桌巾。明兰看她的脸色,轻轻一笑,继续道:&ldo;这年头打秋风的多了去,哪个会信他们。我只叫人传话,说交好人家子女来往本是常事,红口白牙没个凭证,岂不是讹人?那会儿廷灿妹妹正跟公主府说亲,我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拿了些银子,打发人走就完了。&rdo;
太夫人艰难的出了一口气,qiáng笑着:&ldo;你做的对。&rdo;她也知道马家人并没有上门,但是明兰既已知道了这事,那就能拿做把柄了。她只能道,&ldo;大人们交好,儿孙们便免不了一道顽,亲事却不可轻议,没的落了口舌。&rdo;一边说,一边颇有深意的看了康姨妈一眼。
康姨妈心下明白,对明兰笑道:&ldo;谁说不是,婚姻大事的确要慎重。姨母适才也太轻狂了,你兆儿表妹也不是冲着名分来的,能做个妾室,能服侍你和外甥女婿便很好了。&rdo;
明兰依旧摇头,用人人可听见的声音道:&ldo;还是不成。二房不成,妾室也不成。&rdo;
康姨妈虎得立起来,大声道:&ldo;我妹子怎么教出你这么个妒妇来!&rdo;
明兰笑的慢条斯理,一字一句道:&ldo;姨妈,您不知道吧。这顾家门里,若是不给夫婿纳妾便算妒妇的,那外甥女绝不敢担此殊荣。&rdo;她笑弯的眼睛去看太夫人。
&ldo;刚进门那会儿,我也觉着稀罕来着。明明我那公爹是长子,娶妻又早,怎么到了到了,反是大房的儿女年纪最小呢?&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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