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郁之把恢复了两面的魔方放到秦老夫人手里,收回手沉默的盯着脚尖。 秦母和秦老夫人对视一眼。 秦郁之自从从雨林回来沉默到现在。 问他什么说什么,但不会主动找人说话,大多时候都抱着兔子的毛绒抱枕看着窗外。 机场经理走过来,对着秦业颔首示意:“秦总,可以登机了。” 秦业点点头。 众人纷纷起身,秦母朝秦郁之伸出手:“郁之,我们该走了。” 秦郁之沉默的看着秦母的手,并未伸出手,抬眼看向机场外。 天空阴沉,阵雨连绵。 半晌,他收回视线,缓缓起身,垂着头,掩饰着泛红湿润的眼角,朝登机口走去。 再见了。 毛绒绒。第十一只 二十年后。 a城的冬天一年比一年冷,晚上的骤风刮得猛,几片树叶打在车窗上,隔着玻璃啪啪啪作响。 高速行驶的车渐渐慢下来,最终停在一扇黑色大门前。 站在门口的许朝一见到车,长舒一口气朝车门走去。 司机打开车门,从车里缓缓迈出一只男人的脚。 黑色的西装裤没有褶皱,延伸至上是同样工整的白色衬衫和暗红的纯色领带。 许朝走过去,一把搂上男人的肩,开口:“之之你可算来了,快快快,大家都到了,就等你了。” 秦郁之抬起眼打量着眼前的街道。 他六岁就出国,在德国待了两年,回来以为能常住,结果不到三年,病情复发又回去了满是高大古老城堡的城市。 这座城市对于他来说,带着些许陌生。 许朝拍了拍秦郁之,搂着他往里走:“这次回来打算待多久?” 这间酒吧是性质的,环境不似寻常酒吧般喧闹嘈杂,幽蓝的灯光混着慵懒的爵士乐。 秦郁之淡淡开口:“再说,还没定下来。” 两个人走进最里的包厢推开门。 众人脸上或是惊讶,或是意外,一个个全都站了起来。 居然是秦郁之,他不是一直在国外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陆资一见来人,放下酒杯笑着对来人道:“秦哥来了。” 陆资和许朝,和秦郁之三个人从幼稚园穿开裆裤就在一起,只是秦郁之常年在国外,几人聚少离多,也只有回国才能一起聚聚。 两人知道他近日回国,本来说是提前去接他,结果秦郁之半句话都没说,突然就打个电话说回来了。 秦郁之不喜欢提前说行程,搞得兴师动众一大堆人。 况且也不是头一次回来。 陆资拍了拍座位:“来,秦哥坐这儿。” 周围人忙纷纷起身,给秦郁之让座。 挨在秦郁之旁边的一个小男孩儿,一见来人眼睛亮了起来。 他不认识这人,但他会认人。 面前这人光是坐在那儿,气质就和别人自动隔出一条泾渭分明的分水线。 要是能勾搭上 小男孩不动声色的往秦郁之身边靠了靠,拿起玻璃杯倒了一杯朗姆酒,拿出自己“不管认不认识先打个招呼”的职业素养,扬起甜甜的酒窝,冲着秦郁之害羞的眨了眨眼睫毛,声音也温柔得恰到好处: “秦少” 秦郁之缓缓转头,眼神扫了眼他,落到他手中的酒上。 众人纷纷凝滞在原地,被吓到不敢说话。 a豪门圈谁不知道,秦家少爷秦郁之,智商、手段、能力,样样都胜于圈子里的同龄人,但天妒英才,给了他优越的条件,抽走了他的健康。 秦郁之从小心脏就有问题,六岁时被送到国外治疗,拖了这么多年都治不好,平日就没断过药,常人能做的事,到他这里却受了百般限制。 比如跑步、熬夜、或者是喝酒,都可能引起病情复发。 在众人的紧张注视下,秦郁之缓缓摇头:“抱歉,我不能喝酒。” 小男孩从事这行这么久,只需半秒就从周围人的眼神中看出这人不是自己能碰的,连忙放下酒杯,快哭出来了:“对不起,对不起秦少……我不知道……” 许朝冷冷瞥了小男孩一眼。 小男孩被吓得浑身抖,一边带着哭腔道歉弯腰,一边退了出去。 秦郁之端起水喝了一口,视线落在墙面上。 许朝挤过来,不知从哪儿整来了一杯牛奶,端起来和秦郁之碰了个杯:“回来歇个几天,然后我们带你去转转,a城变化还挺大的,你好久没回来,不知道吧。” 他这发小,从小就去了国外,然后跟条弹簧一样,在国内外来回横跳,没一个地方待得长久。 秦郁之摇头:“再说吧,最近公司有几个项目得核对。” 陆资啊了一声:“不是吧秦哥,怎么每次回来不是处理工作就是待办公室,够了啊你。” 秦郁之笑了笑,开玩笑般:“我也没别的地可待,除了医院就是办公室。” 许朝瞪了陆资一眼。 陆资自知失言,捂住嘴不敢吱声,也端起牛奶喝了一口。 秦郁之好笑的看着他俩:“是我带病吧?你俩情绪怎么比一个病人还敏感。” 许朝叹了口气,抿了口旺仔牛奶,砸吧砸吧嘴:“不是,说真的秦哥,你还年轻呢,怎么一种年近三十为工作卖命的中年人既视感。” 陆资也跟着附和道:“是啊,别老一个人闷在办公室,这次好不容易回来,我仨出去走走。” 秦郁之点点头,想起什么般放下水杯:“对了,我让你问的事” 许朝摆摆手,秦郁之没说完他就知道他想说什么:“没消息,没消息。”他郑重放下水杯,“老大,我就想问问你,现在的狼,除了蹲在动物园里,还有哪儿有?你先别说有没有变样,你遇到那头狼的时候才一岁多点,这狼现在死没死还不好说呢。” 他这发小,找一只小时候遇见过的狼找到现在,要不是他知道秦郁之是跳级上的高中,他就直接怀疑秦郁之脑子有点问题了。 这么执拗的坚持找了二十年,就为了一只野狼,这事儿搁谁听了都觉得荒唐。 秦郁之垂下眼,眼中星光黯淡,声音很轻:“也许吧。” 陆资打断他俩,转移话题道:“郁之,听说你打算买下敬辞区那块地皮?” 秦郁之缓缓点头。 陆资皱眉:“那块地皮整块都荒了,没有升值空间不说,周围深山老林,交通闭塞,毫无人流量,周边就一个小破庙,也没有扩建可能,你接下来什么打算啊?” 这块地皮,原本是牧原纸业拍下的,看中的是那片树木繁盛,打算用它作为纸厂供应源,把那块改建成分厂,结果没成想刚要拍板,秦氏珠宝出手了,以高于竞拍价三倍的价格,买了下来。 这一操作让a市的各行大亨着实惊讶了一番。 这块地皮一没有升值空间,二没有隐藏的矿石资源,秦氏珠宝拍下来用意何在? 众人各方猜测,各方打听,各种猜测和估量数不胜数,还找到了陆资和许朝,想探探虚实。 但很遗憾,他俩也不清楚。 他们也很想问秦郁之:你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 秦郁之就算脑子被踢了也毫不影响他干脆利落的行动力,从应标、建档□□、审查……不到两个月,这块地就落入了秦家口袋。 秦郁之这次回来,其中一个事,也是为了处理相关的交接手续。 秦郁之淡淡开口:“没什么打算。” 陆资难以置信:“那你无缘无故买块破地买来干嘛?” 秦郁之略微一沉吟,认真开口:“收藏纪念。” 陆资&许朝:…… 行吧。 反正秦家财大气粗,买来在上面建航空站也不不关他们事。 秦郁之垂下眸。 没有人会理解他为什么会买下这块地,觉得他这块地买的相当不值。 事实上也确实买的不值。 他说买来收藏纪念,并没有开玩笑,买这块地来只是闲置,他不想让别人碰到这块地,这块地里面,饱含了太多不为人知的回忆。 第二天,秦郁之到了敬辞山。 山脚下尘土漫天,蜿蜒而上的小路旁栽着稀疏的乔树,叶子零落的撒了下来。 十几年过去,a市矗立的高楼大厦多了不少,串流的车水马龙频繁了不少,而敬亭山这里,则秃了不少。大多地方被风化得厉害,特别是在万物凋零的冬天,看起来更是格外可怜。 秦郁之轻轻摆手,拒绝了司机想开车上去的提议,把西装一脱,挽起袖口沿着小路走上去。 司机也见怪不怪,在身后拿着东西跟了上去。 少爷每次回国必来这儿,每次来必亲自走上去,拜访那破庙里的和尚。 虽然树秃了不少,但庙却还保持着精致,秦家每年都来供奉香火,也为修补庙的破破烂烂出了不少力。 秦郁之走进内殿,跪在蒲团上,冲着摇椅上的人道:“慧觉大师。” 慧觉从摇椅上起来,转了个圈晃了晃腰:“嗯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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