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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章（第1页）

&ldo;羊毛出在羊身上，你替大家办事，难道还得你掏银子？再说，你同文行砸锅卖铁，也凑不齐这笔巨款。&rdo;

潘振承忧郁道：&ldo;我最担心严济舟知道实情，故意刁难我。&rdo;

馨叶火上浇油：&ldo;你凑不起十五万两银子，李侍尧就得吊销你的行帖，将你流放到琼崖。你按时凑齐了银子，李侍尧要做的仅仅是停止引进外省行商的计划。这种军令状毫无公道可言。&rdo;馨叶的语气中含着一股怨气，丹凤眼闪过一丝寒光。潘振承没注意馨叶的神态，低头抿一口酒，叹道：&ldo;要想严济舟从公款中出银子，无异与虎谋皮。&rdo;

&ldo;所以必须智取，不宜直取。&rdo;馨叶顺着潘振承的话茬往下说。该如何应对，馨叶绞尽脑汁想不出主意，出神地看着潘振承黯淡的梭子眼。

潘振承也看着馨叶晶莹发亮的黑眼睛，倏地，潘振承的目光如火石碰撞出火花，他激动道：&ldo;有主意啦！声东击西，陈仓暗渡，这出戏让陈寿年来演！&rdo;

次日，正好是行商例会，行商聚在一块津津乐道加税的旧闻。

章添裘嗑着瓜子说：&ldo;加税的圣旨传到浙江，那帮官员官商，一个个急得像热锅里的蚂蚁。&rdo;黎南生笑道：&ldo;那些移地宁波的外省行商，准会悔青肠子。&rdo;

潘振承用目光暗示陈寿年。陈寿年会意，按照潘振承编排的话说道：&ldo;昨晚，两个闽浙行商来到我寒舍。一个叫什么林成官，一个叫……叫顾信官。&rdo;

坐在行首席上的严济舟立即警觉了起来，&ldo;他们是闽浙两省洋行的商首呀！&rdo;

章添裘向来瞧不起未脱纨绔之气的陈寿年，轻蔑地问道：&ldo;喂，小陈，嘴上没毛的末商，闽浙行首怎会去你府上？&rdo;黎南生一贯跟章添裘演双簧，他嘲讽道：&ldo;是呀，想不到你鬼头鬼脑，还神通广大？&rdo;

蔡逢源摆摆手，严肃道：&ldo;你们都不要问了！寿年贤弟的先父是何人？&rdo;

陈寿年偷偷看一眼潘振承，潘振承用目光示意他继续讲，陈寿年慢悠悠地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道：&ldo;他们来祭拜家父灵位。我留他们便饭，聊聊家常。&rdo;

&ldo;都聊了些什么？&rdo;严济舟问道。严济舟和潘振承英雄所见略同，在外省行商未来前，就担忧外省行商跑到广州来与他们抢食。这种事，在雍正年间经常发生，后来四大口岸定了君子协议。前两年，浙江巡抚庄有恭不顾本地行商的反对，一意孤行引进外省行商，原来的君子协议又不起作用了。

&ldo;我和林成官、顾信官聊广州菜，聊广州街头看不到穿棉袄的人……说到广州人吃饭先饮汤……还……还聊到十三行，我说十三行的生意旺得很，每家洋行地库里都堆满银子。&rdo;

严济舟的声音像棉团塞住了嘴巴：&ldo;你……你怎么这样说？这，这是没有的事呀。&rdo;

陈寿年头昂昂地看着严济舟：&ldo;我不是给行首你长脸吗？&rdo;

章添裘斥责道：&ldo;焘官这么说，等于诱惑外省行商。&rdo;黎南生埋怨道：&ldo;外省行商会绞尽脑汁挤到广州来，摊薄我们的生意。&rdo;

蔡逢源抑郁道：&ldo;此事不怪寿年贤弟，我们又没叮嘱他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再说，我们没料到闽浙行商这么快就来广州。&rdo;

众行商的神色都很紧张，如临大敌。

&ldo;你们还聊了什么？&rdo;严济舟追问道。

&ldo;记不太清了。&rdo;陈寿年摸着脑勺，猛地拍了拍，&ldo;对了，聊到棉袄时，我笑他们白带了厚棉袄。&rdo;

黎南生笑道：&ldo;广州冬暖，前年我遇到几个塞北的客商，光着膀子扛皮袄，笑死人啊。&rdo;

严济舟敲了敲案桌：&ldo;别打岔，让寿年贤弟继续说。&rdo;

陈寿年不慌不忙扫视众行商一圈，趁机与潘振承对了一下眼：&ldo;闽浙行商说幸亏带了厚棉袄，他们一人在棉袄夹层里藏了三十万两银票，安然到达广州。我问他们带这么多银票在身上做什么，他们说以备急用，并无特别用途。对了对了，&rdo;陈寿年懊恼地拍打脑门，&ldo;他们问我在西关租房置业是什么价格，说他们亲戚想来广州做点小生意。&rdo;

蔡逢源不安道：&ldo;济官，真的狼来啦！&rdo;

严济舟感到事态非常严重，脸色陡变：&ldo;做小生意会带这么多银票？他们是要移地开办洋行，如果督抚贪图银子，后果不堪设想。&rdo;

众行商焦虑道：&ldo;严行首，你快想办法呀！&rdo;

&ldo;我这就去见蔡藩司。&rdo;严济舟忽地站起身。

潘振承端起茶碗，暗示陈寿年。

&ldo;我……我好……好后悔。不知道他们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跟他们谈了那么多机密。&rdo;

严济舟重新坐下来：&ldo;你们还谈了些什么？&rdo;

陈寿年道：&ldo;他们问十三行是归巡抚管，还是归总督管？我说总督巡抚都在路上，广东的大事小事全归广州将军兼署督李侍尧管。他们又问李署督在广州，还是下去巡察了。我说白天还看到他在广州，你们不论白天黑夜，递名剌准能见到李大人。&rdo;

章添裘怨气冲天道：&ldo;你就不会说李署督不在广州？&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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