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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2章（第1页）

亲兵说：&ldo;也许是一些不值钱的贡品。&rdo;

庄有恭不置可否说道：&ldo;兴许是吧？&rdo;他问了《东坡七集》的价钱，毫不犹豫买了下来，带回浙江会馆阅读。

龙庭舌战

次晨，紫禁城的琉璃瓦歇山脊笼罩在微明的熹光中。晨风清冽，高高翘起的飞檐分别栖着一排乌鸦和喜鹊，和停落在广场上的鸽子嘴对嘴鸣唱。骤然，乾清宫中响起一片掇衣声，&ldo;吾皇万寿无疆&rdo;的恭颂声响遏行云。

乾隆皇帝坐在须弥座龙椅上，威严地扫视垂手侍立的众大臣‐‐一排排红顶子分外触目。

&ldo;列位臣工，加征浙江关税的谕令下达后，夷船仍纷至宁波，尔等说咋办？&rdo;乾隆的这席话，基本上给夷船赴浙定了调子，他为宁波夷船云集的现状深为担忧。

两朝元老、耄耋之年的军机大臣纳延泰朝前迈一步，垂手低头，然后抬头道：&ldo;回万岁，老臣以为，宜强行拦截，将西夷贡船阻止在广东口岸。&rdo;

乾隆略加思索：&ldo;你的意思是封闭闽江浙三口，保留广东一口？&rdo;

庄有恭脸呈惊诧，抬头看皇上，乾隆一脸肃穆看着纳延泰，纳延泰道：&ldo;皇上圣光万丈，明鉴秋毫。&rdo;

&ldo;说说理由？&rdo;

&ldo;江浙乃我大清礼教文物富庶之地，万万不可怂恿夷人借朝贡之名，行觊觎之实。&rdo;

庄有恭出班，急不可待说道：&ldo;皇上，微臣不敢苟同纳中堂之言。&rdo;

乾隆道：&ldo;你讲，今日众臣可以畅所欲言，不必禀朕恩准。&rdo;

&ldo;谢皇上。&rdo;庄有恭理直气壮道，&ldo;微臣以为，纳中堂所言谬误甚多。广东早已不是秦汉时期的南蛮之地，今日之广东，礼教文物同于中原，富庶不逊于江浙，为何就不怕西洋人觊觎，反而要把西洋人滞留在广东觊觎个够？&rdo;

纳延泰一时语塞，站礼部尚书嵇璜身旁的傅昶，用手肘轻轻碰了碰嵇璜。嵇璜立即接过庄有恭的话头作答：&ldo;庄抚台只言其一，未及其二。广东海防固于浙江，利于防夷固疆，故而不畏夷人觊觎。&rdo;

庄有恭咬住嵇璜质问道：&ldo;福建呢？为何福建口岸也要封闭？若论海防坚固程度，闽粤不相上下。康熙年间，圣祖皇帝平抚台湾郑经，水师提督施琅训练的福建水师，至今还英勇善战。如果说广东海防坚固，为何葡萄牙人总是赖在澳门赶不走？&rdo;

乾隆轻咳一声，脸上呈现不悦神色，端起茶碗喝茶。李侍尧似乎读出皇上内心的细微变化，正色道：&ldo;庄有恭，你这话何意？难道我大清还怕红毛鬼不成？&rdo;

庄有恭针锋相对：&ldo;可葡夷赖在澳门不走，是不争的事实！&rdo;

李侍尧振振有词：&ldo;留有澳门一口，乃我天朝驯化夷狄，怀柔不忍。&rdo;

庄有恭盯着李侍尧：&ldo;下官倒要问一问你这位封疆大吏，洋船弃粤赴浙，难道不是广东措施不力，暴敛无度造成的？&rdo;

&ldo;你无端指责广东暴敛无度，我还没请问你在浙江怀柔无边是何用心？据从浙江回到广东的夷人讲，他们去浙江就像进了天堂，浙江巡抚把他们捧为上宾。&rdo;

李侍尧竭力回避广东的做法，直接攻击浙江。庄有恭随即反击：&ldo;浙江仅仅把洋商当人看待而已，并未怀柔无边。而洋商进入广东口岸，如同进入牢笼，比在押囚犯还不如。&rdo;

李侍尧即刻回应：&ldo;广东防夷之心不敢懈怠，可浙江纵夷胆子越来越大。在浙江的夷狄，行动越来越自由，出行有人抬，口渴上茶楼，嘴馋下酒馆。最令人堪忧的是，夷狄进出宁波内城，如入无人之境；他们还以捕鱼改善膳食为由，划小艇在我海防要塞任意游荡。&rdo;

李侍尧把话题导入浙江的&ldo;软肋&rdo;‐‐在君臣眼里，江山的安危和天朝的尊严高于一切，其他均可不作计较。一时间，众大臣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江西巡抚阿思哈出班道：&ldo;皇上，浙江纵夷之事，奴才也有耳闻。如此下去，定海将变成第二个澳门‐‐成为大清海防安危的隐患。&rdo;

庄有恭惊愕不解道：&ldo;阿大人，你杞人忧天了吧？&rdo;

河南巡抚胡宝瑔出班：&ldo;庄中丞，微臣问你，宁波馆驿把贵宾房收拾一新，据说连窗帘都用上极品杭绸。驿夫还以为是恭迎圣驾，后来方知是接待夷目麦克。传说接风酒搞得比接圣驾的御宴还要丰盛隆重。若不是你的安排，馆驿有这大的胆子？&rdo;

&ldo;不不，以讹传讹不足为信，窗帘用的是细布，接风酒仅仅是参照接待同级朝臣的规格。微臣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效仿御宴。胡中丞，你从哪听到的？你刚从疏黄工地来啊！&rdo;庄有恭惊诧万分，前天晚上，他们还在一块交流治水经验。庄有恭说浙江筑海塘防大潮经验不适宜治黄，继而他们谈到浙江的外洋贸易，言谈中，胡宝瑔流露出羡慕，说河南若有个出海的口子对外通商，藩库就不会捉襟见肘。庄有恭不明就里，胡宝瑔怎么突然出尔反尔？

胡宝瑔笑道：&ldo;你承认了按我大清朝臣的规格接待夷目，哈哈哈，我从何处听来的并不重要。微臣问你，你按二品朝廷大员的规格接待麦克，依的是哪一条律令？&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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