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忽雷已经在佟彤房间里飞檐走壁了一圈,发现她实在是家徒四壁,也没什么可躲的地方,只好重新坐下来,笑嘻嘻地指指自己的欧式双眼皮:&ldo;你听错啦。我们在讨论麦粒肿。&rdo;
大忽雷一直坐着没动,垂着眼,淡然拆台。
&ldo;他这张臭嘴您应该早就习惯了,何必大惊小怪。&rdo;
佟彤抑制住激动的心情,问这位新客人:&ldo;您是……一张古琴?&rdo;
故宫收藏古琴四十六张,其中大多数是明清时期的名匠作品,张张价值连城。
文士点点头:&ldo;不敢不敢,破琴一张。&rdo;
小忽雷嗤笑。
佟彤也笑了:&ldo;您太谦虚了,敢问尊号是……?&rdo;
&ldo;破琴。就叫我破琴就行了。&rdo;
小忽雷:&ldo;破琴,破琴。我们都叫惯啦。&rdo;
这怎么可能嘛!
佟彤觉得是人家低调谦逊,又或许不愿意以真名示人。刚想找个话头略过去,忽然心中一亮,想起了老康讲过的一些故宫往事,倒吸一口气。
&ldo;您、您不会是‐‐&rdo;
……
想当年,辛亥革命改地换天,溥仪被请出故宫,宫内的海量收藏被民国政府成立的清室善后委员会一一盘点接收。
一个偶然的日子,官员们在南库房墙角发现一张破琴。
南库房年久失修,又是漏雨又是掉渣,这琴不知在角落里埋了多久,琴面上厚厚一层烂泥,爬着蚂蚁,各种零件七零八落,完全看不出来历。
但,能进入故宫的古琴,必定是名家之作,不可能是哪个乐器行随便买的。
负责清点的人没办法,于是将它定名为&ldo;破琴一张&rdo;,写进了记录,然后将它丢回了犄角旮旯。
解放后,着名文物鉴赏家王世襄发现了记录里的&ldo;破琴&rdo;,出于好奇,将它找出来擦了擦,露出一点漆。
老王差点背过气去:这是一张唐琴!
马上请了着名古琴艺术家管平湖先生来故宫修复此琴。经过一番抽丝剥茧的细心操作,一层层泥灰和锈水消失,露出的鹿角漆胎完好无损。
那是1949年。一件传世之宝横空出世。那是迄今为止保存最完好的唐琴。
在琴身的底部,管平湖找到了镌刻着的古琴的名字‐‐
大圣遗音1。
……
不过,出于习惯,在老一辈故宫文物工作者的口里,它依旧是&ldo;破琴一张&rdo;。
&ldo;破琴要保养了,通知一下漆器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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