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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第2页）

这些都是他的随身女侍絮儿说的。

而此时柳维扬半靠在软垫坐着，手上端着茶盏，抬手揭开盖子，衣袖微动，将浮在水面的茶叶轻轻吹开，慢慢地、优雅地喝了一口，更加显得高深莫测。颜淡却知道，就算是给傻子一个杯子，教他观茶色品茶味，也没有人能看出他是傻的。

絮儿轻声道：&ldo;公子，前面是安平镇，是要下车打尖，还是让人把菜肴送到车上来？&rdo;

柳维扬抬起眼，微微一点头。

马车一个颠簸，颜淡来不及坐稳，咚得一声撞在车壁上。

絮儿低着头，温温柔柔地说：&ldo;絮儿明白了。&rdo;

颜淡忍不住问：&ldo;你究竟明白了什么？&rdo;

絮儿微微笑笑：&ldo;我家公子说，他想下车打尖。&rdo;

&ldo;你怎么知道的？&rdo;

絮儿神色茫然，好像很不解她为何要这样问：&ldo;因为我家公子点头了。&rdo;

颜淡完全放弃了，缩回角落里。唐周看了她一眼，不说话。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马车慢慢地停下来了，絮儿掀开车帘往外一看：&ldo;安平镇到了。&rdo;

颜淡小心地下了马车，在实地上走了两步，方觉原本肿起来的脚踝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说起这件事，其实还是要多谢柳维扬的。唐周说起要去镇上找跌打大夫，那位柳公子二话不说伸过手来一把抓住她的脚踝。颜淡敢指天发誓，在那一瞬间她绝对听见自己的筋骨发出了一声清脆悦耳的&ldo;咔吧&rdo;，足足有半盏茶功夫，她都沉浸在那种明明剧痛难忍却连叫都叫不出的状况。

颜淡从此再不敢正眼看他，这个人，绝对比唐周还狠。

四人走进镇上的酒楼，絮儿一直跟在柳维扬身后，待在桌边坐下之后，絮儿还是站在柳维扬身后。颜淡猜想这位柳公子的身份必定很不寻常。柳维扬，柳州维扬，爹娘都不会懒成这样，把两个地名一合，就算是子女的名字了吧？

柳维扬看着唐周，低声道：&ldo;唐兄，你来点菜罢。&rdo;唐周摇了摇头，推辞道：&ldo;还是柳兄来罢，叨扰许久，这顿当由我相请。&rdo;

柳维扬微一颔首，用低低的、入耳舒适的声音报了几个菜名。颜淡第一次听见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个字，心中触动莫名。

只是这顿饭吃得委实无趣，将食不言寝不语发挥到了极致。柳维扬点的菜是好的，这家酒楼大厨的手艺也是好的，只是吃饭的人太过无趣。而在铘阑山境，绝对不会出现这种事情，慢慢就养成了一天不说到一百句话就难受的习惯。

之后错过了宿头，只能在田边夜宿。颜淡煎熬了一整天，除了絮儿会回答过她几句话之外，她又不想和唐周说话，柳维扬估计一年到头说过的话还不超过五十句，而那位黝黑的车夫和他家公子一样也是锯嘴葫芦。

颜淡熬得难受，只得去远处走走。

晚风拂过水田，带来一阵泥土味道，银白的月挂在田边，安详而安静。这时候还是春日，如果到了夏，大概还会有虫鸣之声，更有别样滋味。

颜淡沿着田间小路走了几步，忽见一道灰色的人影窜出来，不由往后退开几步。那人和她打了照面，两人俱是一怔。颜淡看着那人就觉得异常眼熟，立刻就想起来：&ldo;你‐‐&rdo;那人抱住脸，一边逃窜一边大叫：&ldo;不是我，不是我……&rdo;

只听一声风响，唐周衣袖翩翩，衣襟带风，从那人头上掠过，剑鞘一划，将那人点到在地：&ldo;说，沈家那场大火是不是你放的？&rdo;

那人立刻赔笑道：&ldo;我怎么会去烧自家宅子呢？&rdo;

此人竟是沈老爷。

颜淡走上前，微微一笑：&ldo;既然庄子不是你放火烧的，沈姑娘一定就是你害死的了。&rdo;

沈老爷苦笑道：&ldo;姑娘莫要说笑了，我怎么会去害自己的亲骨肉啊？&rdo;

颜淡铮的一声抽出唐周手上的长剑，这才发觉这把剑实在太沉，她踉跄一下，险些对着沈老爷的脸一剑劈下。唐周在身后扶了她一把，剑身一偏，正好钉在沈老爷的脸边。沈老爷吓得冷汗涔涔，好声好气地商量：&ldo;颜姑娘，小心，千万小心，手莫要抖。这把剑太沉，还是让唐公子拿比较稳妥。&rdo;

颜淡微微嘟着嘴：&ldo;你还胡说，沈姑娘才不是你的亲生女儿。&rdo;

沈老爷干脆得回答：&ldo;是，怡君的确不是我亲生的，但是我一直待她如己出。就算她有时候又疯又傻，我还是待她如此。我怎么可能会害死她？&rdo;

唐周拿过颜淡手里的长剑，慢慢道：&ldo;这样说来，你该是知道这凶徒是另有其人了？&rdo;

沈老爷立刻闭上嘴，脸色灰白：&ldo;哪里有什么凶徒……这天干物燥，失火也不算什么奇事，你何必……&rdo;他看起来是害怕得厉害，不论唐周问什么，都闭口不说话。

唐周叹了口气，只得还剑入鞘。忽听颜淡语音带笑，温温软软地开口：&ldo;你真的是不打算说实话了？那也好，之后你千万不要招供呦。&rdo;她憋了一天，没人陪着说话，难得有人送上门来，自然不能轻易地放走了。

沈老爷干脆闭上眼，打定注意不理睬他们了。

颜淡蹲在他身边，悠然道：&ldo;本朝有位大人对刑法很是精通，官拜刑部尚书，在他手底下从来没有人敢不招的。这位尚书大人姓迟，叫迟钧，你听过没有？&rdo;她点着对方的眼皮：&ldo;迟大人说啊，挖眼珠算什么，要把眼皮割干净但是眼珠还在，那才叫本事。&rdo;冰凉的手指从眼皮上滑到鼻子：&ldo;割鼻子有什么了不起，要割得正好，还能和从前一样呼吸才好。而舌头留着却没什么用，拿掉了也免得叫喊太凄厉。&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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