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如果江不找他说话,他可以一直沉默,偶尔会缩在沙发上看电视,但眼睛是黯淡无光的,可以守着一个频道看一整天。江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之前提出带林煦出去的建议也被拒绝,他害怕出去、害怕人群,不想见到除了江以外的任何人,杨小凌来的时候都很抵触,闷闷的不说话,杨小凌自顾自地说得口干舌燥他才嗯一声,然后懒懒地说一句无关紧要的话,前不搭后语,让杨小凌接不上话。很多时候林煦很乖,脑子清明一些的时候会缠着江接吻,像缺水的鱼儿渴求江的津液。后来有几次江被吻得起火,想顺势发展更深入的纠缠,却发现林煦兴致缺缺,硬都没硬起来。林煦四肢紧紧地缠着江,迫切地索吻,然后一边接吻一边哭着问:“怎么办江,你以后会不会不要我了?我给你口好不好?不要嫌弃我……不要离开我。”江被岩浆烧过一样,五脏六腑又烫又疼,抱着林煦的反复地亲他,反复的承诺:“不会,不要你,我只要你,只要煦煦。”从那以后,他们没有了性生活。他们每天都会吻很多次,林煦没有情欲、硬不起来,可是心理上又非常依赖、需要江,他想通过接吻来获得江对他的在意,想不断地证明江爱他。江私下联系过赵西文,把这种情况给他说了,询问林煦硬不起来的是不是也是过重的心理压力造成的。赵西文思索片刻,说道:“他还是在逃避网暴的事情。”“当初他走出阴影的时候就很难,我拉着他、带着他、像叫一个蹒跚学步的婴儿让他试着勇敢。他学会了,也咬牙做到了,花了整整五年才走出来,这已经是他全部精力了。”赵西文叹息道,“乐乐是在他怀里咽气的,朝夕相伴的家人因为自己的失误、亲眼看着它死在眼前,这样的冲击对他来说,比当年父母去世对他的伤害更大。”父母从小对他的陪伴很少,虽然血脉相连,但是论起情感,他们是比不上乐乐的。死亡的冰冷没有几个人能够坦然接受,何况林煦这种本来心理就十分脆弱的人。失去亲人的痛彻心扉他再次饱尝,被外界误会、抨击的压力如激浪拍打礁石再一次冲卷了他,将他狠狠地沉入海底,无法翻身。“所以我应该怎么做?”江按了按眉心,从门缝里看向坐在沙发上抽烟的人,前面的烟头很多,烟雾沉沉的,半小时就抽没了两包。林煦之前很焦虑不安,心悸症犯了一样,指尖发抖,哪怕被江抱着也发慌。他说他想抽烟,以前在抑郁症最严重的时候,是靠着烟酒挺过来的。江答应了,结果就是这种不要命的抽法。“你有没有试着提提这件事?”赵西文问。“提了,他没兴趣,反而在我怀里睡着了。”江眉头紧蹙,竭力忍着不夺门而出将林煦手中烟头扔掉。赵西文:“带他来我这吧,他一直憋着,需要沟通和心理辅导。”江冷漠道:“你说的是废话。”林煦不愿意出门,如果可以,连卧室都不出。之前江陪着林煦去过心理咨询室几次,但是效果不佳,林煦还是只提乐乐的事情,对郭舒乐闭口不谈。赵西文有意引导,林煦仍是陷入乐乐的死里出不来,伤心难过、痛彻心扉,沟通的效果不佳。这次林煦和之前独自坚强不一样,或许这次有江了,不愿意涉足外界,只想待在有江的舒适区。赵西文温和稳重地说:“江,我理解你的着急,但是抑郁症这个情况是急不来的,吃药和心理辅导都是辅助,最重要的还是得看病人自己。”江挂了电话,心里烦乱,疲倦地揉了揉太阳穴。他是有足够的耐性陪着林煦,也不会嫌弃他,可是不能看着林煦一直这样下去。江和赵西文都非常清楚林煦真正的心结是郭舒乐、是网暴,乐乐的死只不过是让他能心安理得沉浸在痛苦和哀伤中的借口。他被外界的压力伤得太深了,那些不堪入目的字眼像无数尖锐森冷的刀刺进他的心脏,五年了还未愈合的伤口流出乌黑的脓水,糊满了千疮百孔的身躯。林煦的状态看着倒没什么,和江在一起的事情跟没事人一样,可是一离开江的怀抱和视线就开始自我折磨。抽烟、酗酒,江还发现他会挠自己,胳膊上会抠出红痕,有时候会把自己抓伤,冒出血珠。林煦像感觉不到疼一样,把伤口越挠越大,如果不是江突然想要给林煦洗澡,林煦反常的拒绝让他奇怪,还发现不了他自虐的事情。江不能再看着林煦这样下去,他需要快速又有效的办法帮助林煦走出来。他推开门走过去,被空气里散不去的浓烟呛得直咳嗽。林煦手里夹着烟,尼古丁的味道让他放空自己,得到了麻痹和舒适,听到江的动静后赶紧把烟掐灭,像个犯了错误的孩子,紧张无措地抠着手指,望着江,等候发落。“我是同意你抽烟,”江去把窗户打开通风,无奈地说,“照你这个抽法,还要不要肺了?”林煦抿了抿唇,仓皇地垂眸,小声地说了一句对不起。“你不是对不起我,是对不起你的身体。”江倚着窗户而站,难得没有过去抱着他黏糊,“酒喝了多少?”林煦搅着手指,飞快地看了一眼地上的空瓶罐儿,“就那些。”江看了看已经全部空瓶的易拉罐,“就这些?没有趁着我去商场买东西,偷偷再买?”“……”林煦轻轻眨眼,浓密的眼睫挡住了一闪而过的犹豫,“没有。”江注视着他的发旋儿,平静地说:“煦煦,你不喜欢我有什么事情瞒着你对吗?”林煦嗯了一声,抬起头,不明白江突然说这个是什么意思。“像你不喜欢我瞒着你,”江说,“我也不喜欢你对我撒谎。”林煦的脸色发白,拙劣谎言就这么被无情地戳破,而且江的态度有些冷淡,和平时有点不一样。他心里发慌,又开始无意识地抠指甲。江眼眸一暗,上前握住林煦的时候用力一拽,“别抠。”他的语气不善,是在一起后【出行】林煦本以为江说出去玩只是在家附近,结果他收拾行李要去南都市,机票都买好了,当天晚上九点的飞机。林煦站在房间门口看着江收拾行李,烟劲儿又上来了,心慌的捻着手指,不安地问:“要去多久?”“大概一周。”江兴致勃勃的,看上去很开心。这是赵西文教他的,和抑郁症的人呆在一起不能陪着丧,要用愉悦的心情影响他。虽然病人在短时间内走不出来,但情绪是会传染的,总比两人一起丧着好些。“我上次去南都市急着回来,没好好玩儿一下。”江找出林煦的泳裤叠好,“我有好多计划,可以玩很多地方。”林煦心里生出一种畏惧,惴惴不安,低着头一言不发,手指把衣角拧得皱巴巴的。江察觉到了林煦的情绪,放下衣服走过去,轻摸着林煦的脸,“不想去?说好陪我的,不想我消气了吗?”“我……没有。”林煦心里一紧,听到江生气顾不得自己的害怕,紧紧攥着青年的手,“你别生气,我陪你去。只是……我……我怕自己做不好……”江亲了亲他的额头,鼓励道:“陪我去玩儿而已,有什么做不好的?”林煦上前一步,圈着江的脖子索吻,“亲……亲我嘴巴,我刷牙了,没有烟味。”江无奈地笑了笑,含住林煦的嘴,满足他的心愿给了一场火热的唇舌交缠,把人吻得靠在墙上的气喘吁吁,眼睛含着水,嘴唇殷红,喘气时露出了粉嫩的舌尖,很是诱人。江没忍住,又掐林煦他的下巴,让他把舌头伸出来,卷着舌尖亲,吻得热辣深情。林煦刚刷过牙,嘴里还是薄荷的牙膏味儿,被江尝出了甜味,软软糯糯的,像蓬松的蒸糕。“嗯……呼……”林煦抱着江的脑袋吻得忘情。他太喜欢江吻他了,每一次拥抱和唇舌相交都是被需要的感觉。大概吻了几分钟,林煦的舌头都发麻了,江才放过他,呼吸不稳地说,“你是不是想拖延时间,不让我收拾行李了?”林煦埋在江怀里,“才没有。”江拍了拍他的臀,“好啦,松手,我还得装东西。”林煦依依不舍地松开,蹲在床边看着江,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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