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冬天,那个人的祭日。
宽敞明亮的办公室,一抹白色的身影,在室内走动着。
旁边的墙壁上,挂了不少奖章,其中最大一副,是一幅烈士奖章。
旁边的铁皮小柜子上,贴着一张陈旧的报纸,从泛黄的纸张来看,大概有十年以上了,透着岁月的痕迹,充满了伤感的斑驳。
报纸的头版头条位置,记录了一位海归医生,在去灾区支援的过程中,为搭救一名高中少女,不幸牺牲的英雄事迹。
午后,天空下着雨,飘着雪,林诺拿出录音带,伤心的播放起来。
“沉医南哥哥,我爱你,真的好爱你……我知道你再也不会相信我了。”
“从你的MSN我就关注你了,我一直在祈求老天爷,给我一次邂逅你的机会,可惜上天从来没有给我机会,我只能自己去创造机会……”
“我上山不是四处瞎跑,只是为了去那里找你,从看到你的行程那天,我就决定一个人出发了,那还是我第一次出远门,在山里爬来爬去,在野外睡了两天……我希望遇到你。”
“可是后来刮大风,下大雨,世界末日了,当我的脚被困住时,我以为我死定了,我真的好不甘心,到头来我还是个loser,什么也做不好,什么也得不到,也许这就是我的命吧……”
“我想死之前能让我见你一面,大概我的人生才不像个笑话吧。”
“也许上帝听到了我的声音,你真的在最后时刻出现了,还奋不顾身救了我,我当时真的觉得死而无憾。”
“可是后来发生的事情,我们谁都没有预料到,我没想到自己以那样的方式得到了你,得到了你的身体,那一刻,我意识到这是我跟你,唯一的羁绊了,一旦你苏醒过来,一切说不定就结束了,所以我跑掉了。”
“我知道你肯定会来找我,你的爸爸妈妈对我很好,坦白说,我爱上了那种被疼爱、被呵护的感觉,从来没有人把我捧在手心,从来没有人关怀过我。”
“我承认我缺爱,抓住一点温暖,就不想撒手,我想维持现状,可是你却并不想,我明明心里很爱你,却没有信心让你爱上我,没有信心让你心甘情愿,为我做出暂时的妥协,我想再体验一下,这样梦寐以求的家庭幸福,只能简单粗暴把你赶走。”
“我承认我是一个自私鬼,自卑、懦弱、低情商,没有资格获得别人的爱,我只能继续自私下去,从别人手里抢夺幸福,我以为这样死抓着你的身体不放,你就会一辈子跟我纠缠在一起,总有一天,你会认命接受我,然后我就嫁给你,等我们结婚了,生米煮成熟饭,我就把身体还给你……”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的一厢情愿,可能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去爱别人,我的父母从没有教过我,我也从没享受过被爱的滋味,戏弄你也好,捉弄你也好,只是希望你记住我,不要忘记我……”
“我不敢对你敞开心扉,不敢对你讲真话,我怕那样你就瞧不起我,我讨厌卑微的自己,总想装出强大的样子,因为我过去受够了白眼,以前我也秉持着善良,可是后来我发现,丑人没资格施舍善良,别人只会夸人美心善,没有人会夸人丑心善,像我这样的人,哪怕拼命表现自己,在别人眼里,也只是丑人多作怪。”
“无耻的人,厚脸皮的人,自私的人,个个都活得很好,恶人会遭受惩罚这种事,从没在我身边发生过,他们活得很逍遥法外……”
“我知道我不是好女孩,我伤透了你的心,伤害了你的感情,像救命稻草一样,抓着这样的奇遇,以为依靠捷径,就能获得幸福,我失败了,败得一塌涂地。”
“我知道你再也不会看我一眼了,再也不愿意听我说一句话,当你抱着我说以后要好好待我时,我真的想过改过自新,向你坦白所有真相……”
“当你说爱我的时候,明知道那是假的,是我从你嘴里骗出来的,我还是信以为真,甚至偷偷录下来,每天放在耳边循环……”
“我知道你永远不可能爱我了,那条路是我亲自切断的……”
“天堂大概没有我的容身之地,我会在地狱仰望你……祝你再也不用遇到我——爱你的晓晓……”
林诺将这卷录音带,连同一份患者病例,放进一个文件袋里。
透过文件袋上,白色的标签纸,可以看到一排字。
“病人:方晓编号:0014体征:右腿有疾病症:人格分裂,臆想症爱好:沉医生死因:高空坠亡死亡时间:200X……”
恍惚中,林诺感觉到,一个男人站在门外,对她温柔一笑,身上的白大褂,像一朵云彩,那个男人好像在说,“林医生,早上好。”
对着空无一人的地方,林诺眼眶湿润的说,“沉医生,早上好。”
最伟大的心理医生,会竭尽所能为病人编织,美丽梦幻的迷梦,直到他们死亡那一天。
很显然她是最逊的心理医生,因为她疯起来连自己都催眠。
土豆的话:完结啦,哭了一场T﹏T,感谢这一个月的陪伴。
写完这个打算休息一段时间,后会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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