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进办公室,脚步也融在黑暗中,无声。等到出声的时候,那个叫那兰的女孩,就会很后悔,不该来找宁雨欣的遗物,甚至,她可以真正&ldo;见到&rdo;宁雨欣。
可是,她已不在办公室里!
他打起手电,靠墙角的一个书桌,中间的抽屉被拉开一半。他走过去,台子上是宁雨欣全家的照片。可恶,抽屉已空!
他将手电飞快地挪动,扫遍整个办公室,没有看到那兰,却看到了另一扇门……另两扇门!
这间办公室还连着其他办公室!一左一右,那兰可能从任何一间毗邻的办公室逃走。他选了离宁雨欣办公桌较近的门拧开,随后听见了不远处另一扇门打开的声音。
那兰果然从语文教研室穿到了相邻办公室,正在向外逃。
他快步追上,知道那兰其实逃不出他的手心,或者说,他们的手心‐‐他的同伙等在那间厕所的窗外,那兰跳出来,直接就会跳到他们的手心中。
那兰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在黑暗中奔跑。代替最初恐惧感觉的是更深的恐惧。这是生平第一次,她有种被猎杀的感觉。
来&ldo;找&rdo;她的人很专业,在走廊里没有脚步声,打开门锁又轻又快,追赶的脚步也很轻灵。刚才还在走廊尽头,转眼已到了楼梯口。
追的人没有说话,但不知为什么,那兰似乎可以听出他自信脚步声里带出的恐吓:&ldo;你逃不掉的。&rdo;难道就为一张火车票?
更深的恐惧感被求生的欲望代替。
冷静,快,原路返回,再一次做逐臭之人,那扇窗应该还开着。
他可以听见那兰奔跑的脚步声,迅疾轻便,不愧是锻炼不辍的健身女子。他追到一楼楼梯边的时候,正好听见走廊里一扇门被关上的砰响,的确好像是厕所方向。那兰果然要原路逃回。
他紧追几步,到了男厕边,厕所门兀自在轻轻晃动,显然那兰已经进去,或者,已经到了窗前。
推开厕所门,窗前却没人。想必她已经跳出窗子,跳到他同伙的刀尖下。可惜,可惜,宁雨欣和那兰,两个美女,这么快就殊途同归。
他到了窗前,却发现他的同伙,像个木桩子一样呆立着,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的确什么都没发生!
那兰并没有从原路返回。
可恶,他低声骂着,回转身,推门而出,又推开了对面的女厕所门。
一扇窗开着,他甚至可以看见那兰的身影消失在学校后门的方向。
那兰跑到江大附中后门,看见修建停车场的工地,就是看见了光明。她略略定了神,略略放了心,脚步没有慢下。她仍是借着黑暗绕过工地,步入那条小路,回头看看,没有人跟上,总算长舒了一口气。
但她随即又忘记了该怎样自如地呼吸。
因为从前面路口,突然转进一辆汽车,开足了马力,向那兰急冲过来。小路狭窄,一侧是附中的围墙,另一侧是一个小区的围墙,路宽也恰好只能容这一辆车,那兰毫无周旋的余地。
她唯一能做的,是掉头往回跑,但那车速之快,只怕她还没来得及跑回到工地,就要被撞成冤魂。但她没有时间权衡,只能飞奔,她甚至顾不上喊救命,双眼飞快地望向两侧。
那车来得比她想象得还快,刺眼的前大灯照亮了通往地狱之路。转眼间,她就要成为一起肇事逃逸车祸的受害者。
就在那辆车要撞上那兰的刹那,那兰消失了。
那兰情急之下,忽然贴到了小区的围墙边,借着奔跑的动能,纵身攀住了墙头。
小车从她身侧滑过,车轮胎尖叫声中,车停了下来。
那兰在他们停车的刹那,落地向路口奔去。车又飞快地倒回。但已经晚了,等这辆没挂牌照的车倒回路口时,那兰已经消失在霓虹下夜归的人群。
我险些丢了性命。
这是那兰让狂跳的心略平静后反复想的一句话。
我做了什么?是谁想要我步宁雨欣的后尘?也就是一夜之间,死亡突然离她如此的近。
袭击我的人是谁?他、或者他们,怎么知道我今晚的行程?监视,我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眼中。以前是宁雨欣在监视我,现在是更凶险的人物。
一想到黑暗中有人在窥视自己,那兰身上立时起了一层细小的疙瘩。
她拿出手机,准备告诉巴渝生今晚的遭遇,可是又迟疑了:我该怎么说?她可以听见巴渝生的质疑,为什么一个人摸黑爬进紧锁的办公楼?你找到了什么?你为什么要冒这个险?
是啊,我为什么要冒这个险?
你应该回到你的宿舍,继续完成你的论文,忘掉秦淮和做他的所谓写作助理。
坐以待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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