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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2页）

长流大至知道这座宅院的由来。太祖皇帝虽然没有读过什么书，却极喜附庸风雅，曾经十分赞赏一个从江南来的建筑师。楼家的宅子叫&ldo;楼园&rdo;，便是由他设计的。江南园林大都移步换景、婉约纤巧，只因着一个&ldo;水&rdo;字。&ldo;楼园&rdo;这般浮于水上的宅院在整个慕云除了皇宫里头，独此一家别无分号。这水便是引了金水河的水而来。金水河为禁宫护城河，普通人便是用来洗手也是杀头的大罪，太祖偏偏特许引水建宅，又将这座独一无二的宅子赐给了楼太傅，可见对其宠信之深，引得后人无数遐想。

穿过&ldo;飞虹廊桥&rdo;便到了&ldo;松风水阁&rdo;，顾名思义为看松听涛之所。

廊下挂着一只红嘴绿鹦哥，颇为人来疯，忽然振翅吟道：&ldo;回廊四合掩寂寞，碧鹦鹉对红蔷薇。&rdo;

这一句十分响亮应景，倒像是它临水自照作的一般。楼凤棠终于露出一丝笑意，对楼书倚道：&ldo;这还是你在家时教它的呢。这扁毛畜生倒记得牢。&rdo;

长流被安排入住一处书卷式砖额的院子。推窗而望才发现竟又是一处水榭。一池凝碧倒映着山峦叠嶂般的红枫林。秋风掠过，将翠色和霜红吹皱了揉在一处，无数红叶跌落水面漾起细碎涟漪。

和风几个服侍长流去了凤冠、大衫和霞帔，刚换上寻常褙子，便已有楼家下人前来通报引路。

午膳摆在&ldo;流淙亭&rdo;。说是亭子，却似普通人家厅堂般大。长流还未走近已听到瀑布一般的水声。亭外三面环水，走进去却并无料想中的冷意袭来。再定睛一看，四周角落处竟早早就置了炭盆。窗外正对的巧石便是水声的来处。一线飞流似水银泄地一般自巅崖峻壁而下，鸣湍叠濑，喷若风雷，水花四溅，蔚为壮观。

按规矩，楼凤棠见了长流又要行礼。长流刚想叫免了，却又一时犯了难。她到底该如何称呼这位宰相大叔？&ldo;爱卿&rdo;是她老爹叫的，轮不上她。叫字又仿佛该在平辈同僚之间，何况这位兄台字&ldo;叔大&rdo;，很容易叫漏了嘴颠倒过来。她纠结了一番，索性装纯，脆生生叫了一声：&ldo;楼哥哥。&rdo;心下不由恶寒，总觉得自己这声不由自主学了随波叫&ldo;轩哥哥&rdo;时候的语气。

楼凤棠又是一怔，这该屈的膝盖就没屈下去。楼书倚以为长流怕生，遂上前解围道：&ldo;菜都要凉了，咱们入席吧。&rdo;

楼凤棠不置可否，招呼二人落座，尽起了陪吃的义务。

菜肴虽然不比宫里精致，却因为取材新鲜而别有风味。

楼家兄妹都秉承食不言的原则，一顿饭吃得只闻窗外瀑布水声。

直到长流用罢离开，楼凤棠屏退左右才对楼书倚轻声道：&ldo;这几年苦了你了。&rdo;

楼书倚摇了摇头，微笑道：&ldo;当年爹爹执意要我入宫也是为了我们楼家好。如今我在宫中地位稳固，陛下因着公主的缘故也不再来。我的日子倒也好过许多。&rdo;

楼凤棠自取了一盏茶漱过口，声音清冷道：&ldo;她心性如何？&rdo;

楼书倚知道自己这位兄长素来疼爱她，对她进宫侍奉皇上这件事至今难以释怀，也就不再多提，遂顺着话头道：&ldo;通情达理，待宫人们也随和。柳思岚百般打压刁难，她也不卑不亢进退有度。&rdo;楼书倚秀眉微蹙，接着道：&ldo;倒像是个十分有主见的孩子。&rdo;

楼凤棠点了点头，不在意道：&ldo;那也无妨，终究是个女孩子。&rdo;

&ldo;我看柳家是铁了心不认她了。这次省亲柳思岚带着安平回去，倒像是根本想不起大公主这个人来。另外，安平生日那天，柳思岚的意思明摆着是要拉拢顾家。&rdo;

楼凤棠轩眉一抬，问道：&ldo;不会是想打顾轩的主意吧？&rdo;

&ldo;顾家倒是还有个庶子，柳思岚只怕也看不入眼。&rdo;

&ldo;顾家老二如今领兵驻守嘉陵关。陛下虽忌惮顾家势大，却也半分动弹不得。&rdo;他冷笑一声：&ldo;柳青纶的手未免也伸得太长了。&rdo;

楼书倚点点头：&ldo;倘若安平跟顾轩的亲事成了，咱们手里的只能是一枚废棋。&rdo;

&ldo;顾家是什么态度？&rdo;

&ldo;顾夫人自然属意安平。&rdo;她遂将安平生日宴上孟颜秋赠镯子的始末讲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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