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儿与轶儿皆不会饮酒,于是顺手接过展元和展昭手里的东西继续烤。裴筠庭也分到一点酒,但燕怀瑾不准她贪杯,执盏浅啜后,盏中便空了,此刻望着火堆一言不发地听他们闲谈。不知是谁先起的头,提及昔年的“丰功伟绩”,裴筠庭回过神来,附和道:“当年咱们三皇子可称得上是捣蛋头头了,翰林院里谁人不识你这小阎王的大名呢?”燕怀瑾耳根微红,似醉似恼:“裴绾绾,你又过河拆桥……当年在翰林院上课打瞌睡,是谁三番五次替你打掩护?”“我打瞌睡是因为谁?还不是为了替你罚抄文章!”“我——”周思年捧着半空的酒盏,又咬下一口酥脆的烤肉,颇为无奈地摇摇头。又来了,又掐起来了。若非与他们相熟,怕是半点不会相信俩人对彼此思慕已久吧?此情此景,倏然使他回忆起几人最无忧无虑的那段时光。彼时三人整日混在一块,燕怀瑾隐藏身份,裴筠庭扮成男子,带着尚未痊愈却鲜少出门的他一块儿去茶楼听书,听罢说书人的故事,意犹未尽,于是又从诗词歌赋谈到未来理想。那年燕怀瑾最爱做的事就是逗裴筠庭,二人经常拌嘴,燕怀瑾吵不过伶牙俐齿的裴筠庭,就抓他来评理,每每都是周思年从中调和,时常一个头两个大。后来他们各自成长,情谊却分毫未变。时至今日,已过数年。不过说实话,最开始瞧见他们超乎常人的亲近时,周思年还当天下所有青梅竹马都如此,直至他越长越大,理解人世间千百种感情与欲望后,蓦然发现,原来这就是喜欢。周思年很珍惜这两个朋友,在反复观察和确认他们对彼此的感情后,总会暗中推波助澜。他希望好友能够永远幸福。至于他自己,还是看缘分吧,倘若将来等不到命定的缘分,维持现状似乎也不错。……不知是燕怀瑾的酒不同寻常,还是舟车劳累的缘故,即便裴筠庭只喝了一小口酒,没过一会儿便已开始昏昏欲睡。感到身旁有人轻轻晃了晃自己,裴筠庭奋力睁开双眼,对上银儿与轶儿关切的眼神:“小姐?是否要回去歇息?”裴筠庭揉揉眼:“现下什么时辰?”说罢才发觉身旁的位置空空如也。她疑惑道:“燕怀瑾歇下了?”“回小姐,眼下刚到亥时。”轶儿为她披上披风,“三殿下方才就已不在了,咱们也不晓得。”她又看向展元,展元心领神会:“二小姐,主子先前有事离开了,但留了话,邀您亥时三刻在河边见。”裴筠庭有些莫名其妙,却仍站起身,吩咐两个丫鬟先准备今夜休憩的地方,她则只身去寻燕怀瑾。度月影才敛,寂寥的夜空中,只零散漂浮着一些灰白的云朵,而云层缺处,原也能窥见半边天,以及四处散落的星星。半规月影欲藏还露,将见仍无。树丛遮挡住些许月光,裴筠庭走得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慎摔倒在碎石上。耳边传来河水潺潺湲湲的声音,她提起裙摆,猝不及防地一抬头,便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撼。河边一颗生得高大的树上,有什么正闪闪发光,似挂满了千万颗夜明珠般,绕树复流,照亮了河岸,也照亮树下那道玄色的身影。少年俊美逼人,宛若诗画间走出的谪仙,抖落凡尘,身披星月,满心满眼都写着“为你而来”。成千上万的红尘倏然式微,万象都化作他的眉眼,任由少女的一颗心为他化作春泥。他循声回首,与裴筠庭四目相撞,原先合上的掌心微启,忽然飞出一簇簇流光——是数只萤火虫。腾空类星陨,拂树若生花。若非天上去,定作月边星。燕怀瑾在千万萤光下朝她莞尔道:“裴绾绾,愣着做什么?过来。”她眼底倒映着少年的模样,蹒跚地向他走去。燕怀瑾不必多问,瞧她此刻的神色便晓得,她很喜欢这个礼物。将人稳稳拥入怀中后,他压着嗓子笑了两声,拍拍她的后脑勺,轻吻她脸侧:“怎么?高兴傻了?”裴筠庭攥着他的衣角,答非所问:“你……都抓了多久?”“于我而言,不算久。况且,要送给你看的东西,花上一天一夜也值得。”裴筠庭低头,发现他鞋底沾了些污泥,心中仿佛被什么东西胀满。“幼不幼稚啊你……当我小孩子不成?”明知她心口不一,燕怀瑾仍笑道:“是是是,我最幼稚,我最矫情,二小姐可还满意今夜为你而亮的萤火?”她歪头装作认真思考的模样:“唔——勉勉强强吧。”“唉,看来在下还需多多努力,才能获得美人的垂怜。”他扣住裴筠庭的腰,俯身在她唇间落下一吻,“姑娘的芳心,可要一直为我留着,嗯?”她脸颊微烫,斥道:“追本姑娘的人从城东排到城郊,公子可要抓紧时间,否则明日我碰上哪位比你俊逸的郎君,便收拾行囊与他私奔去。”“你敢——”热吻从眉眼渐渐落到唇角,温度灼灼,即便这并非头一回,裴筠庭还是很没出息的腿软了。事已至此,他的意图呼之欲出。裴筠庭想,自己可没理由拒绝。她阖上眼睫,享受拂过的柔风与他的掠夺。他在裴筠庭耳畔轻声低语:“我真是要疯了。”千百只萤火虫闪烁飞舞,照亮彼此的脸庞,宛若暗流涌动下的爱意,使裴筠庭能清楚地从燕怀瑾脸上分辨出他此时的心境。裴筠庭双手环着燕怀瑾的颈脖,偶尔有凉风拂过,掀起肌肤上的一层鸡皮疙瘩,也随之唤醒几分游走迷离的神智:“万一他们寻过来——”燕怀瑾哪能不考虑到这层,闻言,轻笑一声:“确认安全后,连周边暗卫我都清走了,你说还有谁会如此不识趣地前来打搅?”裴筠庭顿时面红耳赤:“那明日岂非人人都晓得此事了……”“人有七情六欲,故男欢女爱实属常事,且我身边跟来的皆为心腹,不会走漏半点风声。”他越说声音越轻,直至最后尾音都要飘散在空中,“裴绾绾,你现在只需要看着我。”……衔远山,吞长江。玉生烟参天大树栖于水湖旁,萤火虫仍绕其飞舞,河水仍静静流淌,林间微风扫过,荡起一圈又散又合的涟漪。温存过后,裴筠庭半睁着眼,缓缓回神。她从未有一刻像如今这般倦怠,疲惫不堪,说话的力气也无。耳边传来他温柔的低声询问:“裴绾绾,水是干净的,要不……我带你下去洗个澡?”裴筠庭有些犹豫。看明白她的想法,燕怀瑾抖着肩膀笑了好一会儿,随后将人拦腰抱起:“怕什么,不会再折腾你了。”裴筠庭轻哼一声,手揽上他的脖子:“谁知道呢。”这头两人温存中,另一头被燕怀瑾调走的暗卫们正围着火堆吃展昭几人给的烤肉,趁着难得休息的空隙聊天:“你们说,主子预备何时与二小姐成亲啊,我这都等不及要喝喜酒了。”“虽然我也挺喜欢二小姐,可这……成不了吧?要能成,圣上不早就赐婚了,何必等到现在?”“唉,这话我不认同。”另一个人嚼了嚼嘴里的烤肉,挥挥手里的串,“你莫不是还未知晓他俩如今的关系?我赌能成。”“我也觉得他俩一定能成。”展元望着火堆,目光有几分迟缓,声音却笃定,“况且一想到,最后并非二小姐与主子成亲,我这心里,就总刺挠。”闻言,展昭颇感认同地点了点头。周思年混迹在这群人中间,一言未发,也因此,其余人也没怎么注意到他。听罢他们的议论,周思年才似回神般,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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