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林夙这么一问,曲久云组织了一下自己语言,浅白回道,“按理来说,这人正常死的话,家人朋友会在灵前烧纸,纸香源源不断地烧着,这灵魂里就被渗进了香火的味道。”“于哥的灵魂里应该也有吧?”林夙疑惑,他在报道里还看到于哥恩爱无比的妻子一边烧纸一边哭晕在灵前的新闻片段,当年让人倍感心酸。曲久云点头,道,“有是有,但遮不住。”香火遮不住的味道,就是那股药味儿。尤其是在理应很浓厚的香火之下,仍旧遮不住的味道,那恐怕是极烈的药。说到这里,曲久云顿了顿,接着讲道,“上一回婚礼结束时,我刚好撞上其他部门的一个女孩子,叫伊……伊什么来着?”“段秋娘。”林夙精准地定位了她的本名。“对,好像我听到周处长是这么叫过她来着。”曲久云一脸清明,“她身上也有类似的味道,但不是同一种。我以帮她补妆为名,想着套两句话。本以为她会忌讳,结果她出人意料地健谈。”曲久云好奇的点在于,为何一个人死去后,灵魂里能透露出除了香火气之外的其他味道。或者换句话说,到底一个人怎么死,能死成这个样子?对于这种问题,段秋娘也不是不忌讳,甚至她比其他人都忌讳提起自己的过往。但是谁让这问问题的人是曲久云?曲老师这一手巧夺天工的化妆技术,三下五除二就给段秋娘化得心服口服,恨不得当场跟她义结金兰,好从此每天漂漂亮亮。于是,她十分详细地跟曲久云讲了她上辈子死掉的经历。昔日段秋娘是个普通农户家出身的姑娘,虽不富庶,但有几分薄田,足够度日。虽不显赫,但父母恩爱,身体康健,家中姐弟关系融洽——算得上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和谐优秀家庭。但这好景不长,家乡遭了天灾。父母带着她们姐弟二人踏上了逃荒的路,一路上风餐露宿,险境丛生,还没等到目的地,就双双撒手人寰。段秋娘带着年幼的胞弟如飘零浮萍,好不容易挨到了城里,却发现这人谋生怎么就这么难?她做过绣活儿,也做过洗衣娘,甚至去倒过恭桶……但微薄的银钱还是无法养活自己和弟弟。后来弟弟病重,她没钱买药,只能绝望地看着弟弟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于是心一横,直接把自己卖入了秦楼楚馆。段秋娘姿色出众,挂牌接客的第一天就被城里有名的富绅看上了。而这富绅似乎食髓知味,砸了大价钱直接把她从青楼里赎了出来,抬回家做了小妾。这对于任何一个青楼女子来说,都是莫大的福气。更别提这富绅才至中年,家中后院稀薄,只有一妻一妾而已。大家都觉得,此番段秋娘是撞了大运,从此摇身一变,从人尽可夫的青楼妓子变成了受尽宠爱的富家太太。可段秋娘说,这才是噩梦的开始。若是再让她选择一回,她宁愿委身于八旬老翁、村头傻子,也不愿意做这劳什子富家太太。原因无他,这富商后院的清净纯属因为他有个河东狮正房夫人。夫人出身大户,自小脾气嚣张跋扈,被人宠着捧着,占有欲极强。听说富商早年是想纳妾的,寻得是出身清白的良家女,但这人还没进门,就离奇惨死在了外头。一个这样也就算了,后面两个三个也是如此。从那之后,富商也就暂且绝了纳妾的心思。那富商就任凭这样被一介女流管束?当然不是,只不过富商早年发家不算光鲜,夫人手里捏了他一些把柄,虽不要命,但也绝对惹火上身。府中不还是有另外一个妾室吗?那妾室是正房太太的陪嫁丫鬟,只占了个名分,但实际无半点夫妻之实——用来挡外头那些不好听的风言风语罢了。后来年岁渐长,富商的生意越做越大,结交的达官显贵也越来越多,根基愈发厚实。曾经再怎么不光鲜,也都被冲淡在了滚滚洪流当中,再也翻不起什么水花。如此一来,这富商就重新动了纳妾的念头,刚好撞上了这青楼里头刚刚挂牌的段秋娘。抬一房青楼女子回来做妾,自然不光鲜。但这富商要的就是这不光鲜。多年来,他在夫人的拿捏下处处忍气吞声,心里的怒气早就到了顶点。他深知这女人素来标榜自己出身大户自命不凡,厌恶与身份低微之人共处同一屋檐。没错,段秋娘就是一颗专门用来恶心人的棋子罢了——你不是不让我抬良家女进门吗,好,那我直接抬一房妓子回来,看你能拿我怎么样。富商想的不错,他的夫人的确没办法那他怎么样,但却可以拿段秋娘开刀。起初,段秋娘只是被夫人言语刁难侮辱,站站规矩罢了。后来发现富商的爱也不怎么浓厚,愈发变本加厉。于是,段秋娘被下了慢性毒药,整日里连床都下不得,富商见她这幅憔悴的模样,也彻底对她失去了兴趣,再也不多看她一眼。本这么死了倒也是轻松,但这正房夫人还是受不了富商用妓子来侮辱自己这件事。她记得富商曾经夸赞过段秋娘那双翦水秋瞳,于是就让人挖了她的双目。又记得富商痴迷过段秋娘的美貌,于是让人毁了她的容颜。最后,她将段秋娘倒挂在房梁上,一点一点地放干了她的血。“岂有此理!”听曲久云讲了这么一出故事,虽然言语简练,但足以让人愤懑共情。“你先不要跑题。”曲久云打断了林夙高亢的情绪,看起来理性极了,“我要说的重点在慢性毒药上,按照段秋娘的说法,她灵魂里头透着的那股子药味,就是被毒药侵蚀所致。虽然那毒药本身无色无味,但这种死法显示在灵魂上,就是那股子奇怪的味道。所以我怀疑……”话不必说得明确,林夙眉心皱起,眸底暗流涌动,已然明白了曲久云所指。这种猜测如今有理有据,九成九是真的。但若是真的,那于时煦当年过世就是有人蓄意谋害——这是谋杀!作为于时煦的铁杆粉丝,林夙自然想着要把这件事情弄清楚。到底是什么人想要谋害他?这人如今在哪里,还活着吗?·带着情绪和疑问,林夙转头就去了鬼王殿。今日秦闻有事外出,这才刚刚回来。“忙完了?”秦闻拉过恋人拢进怀里,深知什么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林夙点头回道,“忙完了,不过有事情想问你。”“但说无妨。”秦闻温声道。“于时煦,段秋娘。”林夙简单地说了这两个名字,秦闻意念一转,俨然知道他想问什么。这整个西南地府都跟秦闻意念相通,他稍一追溯就知道林夙的心思。于是,秦闻颔首,直白回道,“的确如此。”一边说着,他修长的手指从宽袖当中探出,玉白的指节鬼气环绕,倏然浮现了一页灰色的纸。林夙看着好奇,本想着伸手触碰,但被秦闻拦下了。“这是生死簿,除了大帝、鬼王、圣人、判官,以及极少数得到过短期授权的鬼差外,谁也不能碰触。如若不然,轻则伤筋动骨,重则魂飞魄散。”秦闻认真解释。此话不假。生死簿上详细记载着一个人的始末,若是任凭谁都能看到的话,那天道岂不是要乱套了?只听秦闻接着说道,“我曾经查验过于时煦的生死簿,按理来说,他应当是寿终正寝的。而且其善行广,运势高,是个贵格命数。但是,这命被人用阴私法子换掉了。”说到这里,秦闻凑近林夙耳畔,轻声几句讲清了其中的来龙去脉。林夙双眸微微放大,满是震惊,“这怎么可能?!”“这人世间污秽之事数以亿万记,只是寻常人不知道罢了。”秦闻温柔地摩挲着林夙的后背,心知他骨子里的悲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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