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下人垂落的双手忽地举了起来,直直往庄主的脖子而去。庄主不是省油的灯,挥剑砍了下人一双手,那下人犹不知痛,血盆大口欲咬庄主颈子,庄主挥出第二剑俐落地砍下下人的颈子,那失了头颅失了双臂的身子还喷洒着鲜血,无头苍蝇似乱转,居然走出了庄主夫人的屋子。
紧接着又来六具尸首,问了同样的话,为什么害死云修?
那尸首散开有条不紊地包围庄主,庄主左一剑右一剑,砍下一颗接着一颗头颅,一条接着一条手臂,现场犹如大屠杀的现场,血流成河,夫人早就吓晕倒在暗门之前,吓晕之前只啊啊啊啊……叫着,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口。
那女声忽然轻飘飘地说道,你可知道这些人原有最后一口气,说不定能唤醒他们,你却杀了他们全部,让他们尸首分离,呵。
庄主怒斥,所谓恶毒,便是如你这种人!
女声呵呵笑着反问,作为一个父亲,你以为你算得上仁慈吗?
庄主闻言冷静下来,他平静地收了剑,能怪我的只有我儿子,不是你,陈姑娘。
陈珊娘被叫破身份,毫不慌张,自暗处走出,她身着黑衣,映得白皙的小脸毫无血色,简直可用惨淡来描述这一张本来英气勃勃的脸蛋,浓眉大眼与夜色、与她的发丝融为一体。
她回了云涛庄主的话,我自六年前救云修一命,在那之后,他的命便是以我的修为、我的魂魄吊着,为了将他养好,这六年耗了我多少精力魂魄。他一死,我的修为魂魄通通打水漂。我如此为他付出,却连过问一句也没资格吗?
庄主闻言叹了一口气,回道,狼妖与狐狸终归不是正途。
陈珊娘惨白的小脸忽然狰狞,她的十指倏地长出尖锐的指甲,小嘴唸唸有词,血泊上的断肢头颅忽然动了起来,直直朝庄主而去。
庄主可不是花架子,他的剑法凌厉,几剑下来,那些残肢又被切了几段,早已无法再作祟。
那时一个飞头趁着庄主对付断肢之际紧紧咬住庄主腿上的肉,庄主一剑刺下,连带他腿上的肉随着飞头拔起,居然不曾哀号。
陈珊娘操控得越来越吃力,到了最后沦为她傀儡的残肢飞头全数被庄主杀尽,她瘫软在这间犹如炼狱的屋子里,鲜血染溼了她的黑衣,她低垂着头,任由泪水扑簌簌地滑落。
云涛山庄作鸟兽散的自然是等级略低的下人,处于管事等级的僕人依旧对庄主忠心耿耿,有这么一位僕人进到屋里稟报,庄主,在东厢房找到被绑的金珠。
庄主问道,她何时被绑?
僕人让另一手下带了金珠入屋,金珠满脸惶恐小脸脏污,她一边颤抖着一边回话,庄主,我昨天傍晚至厨房取饭回程让人打晕,绑在床底下。
庄主立刻想到时间对不上,如果真正的金珠傍晚被绑,那夜里跑来报讯,说狼妖少女与云修夜里衣衫不整被她撞破,她被狼妖少女紧追不放,又见到狼妖少女打翻油灯,不慎烧死福叔的金珠究竟是谁?
庄主强忍悲伤,问了金珠,金珠,你来报讯过吗?
金珠惊慌失措地磕头,庄主,我跟着夫人陪嫁到排霞山来,说句大不敬的话,云修少爷若真的与陈小姐有私情,我可能还会帮云修少爷遮掩,万万不会四处嚷着云修少爷与陈小姐衣衫不整。她磕了头一直没起身。
换成陈珊娘抬起头来说话,我与云修何曾衣衫不整过?她挽袖露出一节洁白藕臂,上头一颗小小的硃砂痣殷红得刺目。
昨日我为云修疗伤之后,忽然看见外院起火,云修让我赶紧走,走水必然惊动不少人,到时候要走就难了。我不曾遇到金珠,也不曾追赶她。甚至事后发现玉珮掉了,也不敢贸然上山寻找。
真正的金珠与陈珊娘两人一起拼凑出云涛山庄第一次失火的真相,居然跟云修一点瓜葛也无,这个真相犹如一柄巨锤,重击了云涛庄主。
云涛庄主气极攻心,吐出一口血来,他痛苦得捂脸落泪,我儿云修,是爹的愚昧害了你!爹对不住你啊!
陈珊娘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不曾止过,她忽然换了一个口吻说话,伯父,云修哥哥最是胆小,你下去陪他好不好?
此时的云涛庄主耽于悲伤没有反应过来,几个下属机灵的持棍包围陈珊娘。
陈珊娘以利爪割断自己的手腕,顿时血流如注,她忍痛画咒,然后阴森地开口,方圆百里妖魔鬼怪听令,令汝血洗云涛山庄,得令!
白蛇真君藉纸人看到此,几乎要跳了起来,果然他的尸侍者全让陈珊娘的狼妖血吸引而去。他本想告诉桑榆殿下,他去去就回。不料桑榆殿下似感天机,右手不停地掐算,算到一个地步,她重重叹息,说道,糟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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