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剧表演结束,周赫煊起身离场,站在电梯口等着孟小冬出来。
片刻之后,孟小冬带着弟弟孟学科出现,戏班的其他人还在后台收拾东西。
&ldo;姐夫,你能带我去找郑大哥吗?我要跟他学耍枪。&rdo;孟学科仰着头说。
周赫煊笑道:&ldo;好啊,我可以带你去。不过郑大哥教不教你,那得看他的意思了。&rdo;
孟小冬拍着弟弟的脑袋说:&ldo;你练花枪就可以了,练杀人枪法来做什么?&rdo;
&ldo;我不管,反正郑大哥枪法厉害,我就是要跟他学。&rdo;孟学科坚持道。
众人说笑着坐电梯下楼,经过一处收拾专柜时,周赫煊转身对孙永浩说:&ldo;永浩,你不是要上门提亲吗?买几副像样的首饰,钱不够我借给你。&rdo;
孙永浩一问价格,吓得连连摇头:&ldo;太贵了,额买不起。&rdo;
周赫煊选了一副手镯,让店员包起来,笑道:&ldo;算我送给弟妹的。&rdo;
&ldo;额不能要,太贵重了。&rdo;孙永浩连连摇头。
孙永振已经从老家探亲回来,他说:&ldo;收着吧,就当是先生送的结婚贺礼。&rdo;
孙永振的想法很朴实,他让弟弟手下礼物,就是要帮周赫煊卖命,不用计较那些许财物。
孙永浩乐颠颠地收起手镯,没走几步,就听见外面传来枪声和呼喊声。他下意识地护在周赫煊身前,而孙永振也把孟小冬给挡住。
等待片刻,前方终于稍微安静。
周赫煊等人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只见那边的货柜全被砸烂,几个百货公司店员受伤倒地。而一群华人巡捕则站在门口,耀武扬威地说:&ldo;我们穿这制服,是代表日本天皇的!拿你的东西,是看得起你,还想让我给钱?嘿,不识抬举!&rdo;
第一百九十九章息事宁人
打人者共有七个,并非日本人,而是日租界的华人巡捕。
晚清时列强纷纷在中国建立租界,继而出现了租界警察机构。由于当时国人没有警察概念,于是就把这个租界警察机构称为巡捕房。
最开始巡捕房只招洋人,而且没有任何限制,导致大量来历不明的洋人杂碎做了警察,闹得民怨沸腾。在不得已之下,租界巡捕房开始招收中国人,目的是为了改良警察风气‐‐并非是洋人数量不够。
在最初的时候,租界对华人巡捕的要求很高,有犯罪记录的通通不要,而且高学历者(学生、洋行职员为主)至少占三分之一。
但情况发展到现在,已经糟糕得一塌糊涂。华人巡捕的成分极其复杂,三教九流应有尽有,贪污、受贿、勒索、敲诈……没有他们不敢干的坏事。
英、法、美、意等租界的情况稍好,基本上每隔几年就要处理一批,将那些名声太坏的赶出警察队伍。
但日租界是个例外,不管是天津还是上海的日租界,都是所有租界里面最肮脏混乱的。只要那些华人巡捕听话,日本人根本不管其作恶多端,因而导致日租界的华人巡捕愈发嚣张。
此刻那七个华人巡捕,在打伤百货公司职员后,不但不认错,反而耀武扬威,说出一句:&ldo;我们穿这制服,是代表日本天皇!&rdo;
围观的中国人顿时义愤填膺,自发堵在商场门口,截住那些华人巡捕的去路。
能逛得起百货公司的中国人,可都不是什么底层平民,至少也是有稳定工作的公司职员。想想也清楚,中原游艺场的门票4角一张,再加上茶水饮料,看半天演出至少要1元钱,够底层三口之家几天的饭钱了。
&ldo;站住,你们必须赔礼道歉!&rdo;一个体态微胖的贵妇大吼。
有人带了好头,其他围观者纷纷响应。甚至还有个西装革履的眼镜男,揪住华人巡捕的衣襟说:&ldo;穿这一身狗皮就是日本人了?你这个汉奸!&rdo;
至少有好几十人,将那七个华人巡捕团团围住。他们见引起公愤,顿时就怂了,有个家伙突然掏出铁哨,使出全身力气狂吹‐‐呼叫警力支援呢。
&ldo;吁!&rdo;
哨声响起。
警察还没来,百货公司的经理林紫垣已经来了,他问在场员工:&ldo;到底怎么回事?&rdo;
惊魂未定的上商场职员回答道:&ldo;林经理,这些巡捕房的趁我们不注意,偷偷拿走柜台上几双英国皮鞋。被我们发现以后,他们不但不给钱,还动手打人。那个额头上有痣的华捕,还朝天花板开了一枪,子弹反弹回来打伤了顾客。&rdo;
林紫垣听得怒火中烧,中原百货公司可是有日资参股的,开业那天连日本驻津总领事都亲自出席酒会。几个日租界的华捕而已,居然欺负到中原公司头上。
&ldo;截住他们,我去给日本领署打电话!&rdo;林紫垣说完转身就走。
那些华人巡捕已经懵逼了,如果真闹到日本领事馆,他们肯定要受处罚。
&ldo;让开,快让开,不然我开枪了!&rdo;几个华人巡捕想溜,只要没被当场逮住,他们就可以不认账。
周赫煊见状,突然大吼一声:&ldo;打死汉奸!&rdo;
本来被枪吓住的围观者,听到&ldo;汉奸&rdo;两个字,顿时就热血沸腾地冲上去。就连那些豪门贵妇,都拎着手袋一通乱砸,众人合伙将那几个华捕摁到地上群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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