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赫煊拿出两份文书说:&ldo;这是教育部和中央博物院的条子,我们是西北临时史地考察团成员。看你们的样子,应该是敦煌或者瓜州的驻军吧,要不要我回去找你们长官说话?&rdo;
那兵头子脸色有些迟疑,低声对手下说了几句,便放下枪喊道:&ldo;你们等一下。&rdo;
一个小兵跑进洞窟里通报,很快就有个青年走出来问:&ldo;我是大千先生的弟子张轶凡,你们是教育部派来的考察团?&rdo;
&ldo;我是周赫煊。&rdo;周赫煊没好气道。
张轶凡颇为惊讶,连忙抱拳说:&ldo;原来是周先生,失礼了。&rdo;
周赫煊把随行人员都介绍了一遍,走进营地里说:&ldo;你们这里条件很艰苦啊。&rdo;
张轶凡道:&ldo;艰苦是肯定的。别看这才入秋,但晚上冷得很,附近的柴禾都被捡光了,得去百里外的沙漠里捡拾枯木生火。周先生你别不高兴,实在是这边的土匪太多,我们才不得不雇佣军队看守。前几天就来了一帮土匪,放了好几排枪才吓走的。&rdo;
&ldo;我想进去看看。&rdo;周赫煊指着洞窟说。
&ldo;我带你进去。&rdo;张轶凡边走边问,&ldo;周先生是不是听到什么流言蜚语?&rdo;
周赫煊明知故问:&ldo;有吗?&rdo;
张轶凡笑着解释:&ldo;瓜州有人得知敦煌壁画有内层,便欲出钱购买临摹画卷,家师只能婉言拒绝。对方怀恨在心,便登报肆意抹黑,实乃小人之举。&rdo;
周赫煊没有说话,他要先看看情况再说。张大千毁坏敦煌壁画的糊涂官司打了几十年,一直到21世纪都没有定论,实情如何谁都说不清楚。
众人被带进一座洞窟,里面光线很黯淡,隐约可以看到斑驳的壁画。
林风眠凑近了仔细查看,痛心道:&ldo;都是艺术瑰宝啊,这么坏掉了真可惜。&rdo;
张轶凡介绍说:&ldo;敦煌壁画保存不善,许多地方都已经自然风化了。又连续经历白彦虎之乱和洋人损毁,情况惨不忍睹。你看这画壁上的烟熏痕迹,那是白俄在洞窟里点燃炉灶给熏的。&rdo;
周赫煊点点头,算是承认了这个解释。
有人谴责张大千用火把熏坏了壁画,真假且不论,但肯定也有洋人的锅。
大家接连参观了几个洞窟,周赫煊突然说:&ldo;我想看看大千先生临摹过的地方。&rdo;
&ldo;请跟我来。&rdo;张轶凡领路道。
很快就来到一个洞窟内,众人点起马灯照明,夏鼐、吴作人和林风眠立即凑上去仔细查看。
&ldo;壁画的最外层都被剥了。&rdo;夏鼐站在考古学家的角度,对张大千此举很是不满。
吴作人用放大镜看了一会儿,突然说:&ldo;这处线条好像被新近勾描过。&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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