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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我的孤单从未改变（第1页）

第六十三节

我的孤单，从未改变

“究竟是先有山还是先有河？究竟你这挂老车走的是哪道辙？”

自《山不转水转》、《苦乐年华》、《命运不是辘轳》之后，我就喜欢了张黎的歌词，尤其这首《不能这样活》，每每唱起，便热泪盈眶。觉得他的歌词作品蕴藏着深刻的人生哲理，具有深厚的生活底蕴，与我的生活是这般切近。

他面对苦难时的乐观坚守、不言放弃，总能抱有希望和感恩的心态，常常给我以启示、给我以力量。

陈旧老套、一成不变、周而复始的生活，显然不是我的追求。“要挣断井绳，牛铃摇春光”，纵然那“井绳”是牛皮做的，也有磨断它的那一天。只要锲而不舍持之以恒地努力，老天总有开眼的时候……

于是，我半夜起床，又翻出纸和笔，开始了一篇小说的创作。

王小波说：“能教会我们写作的，就是写作本身。”

一忙，时间就过得特别快，不知不觉天就亮了。

在明媚的朝阳里，看田野中的麦子如一片鲜绿的绸缎，露水晶莹地挂在麦叶下。田埂上的草儿也平静得很乖巧，好像被太阳晒舒服了。一阵微风拂过，远处传来雄鸡自信、嘹亮的鸣叫，我的心仿佛经过洗礼似的，顿然开朗了许多。

就在我到麦田里听着麦子拔节的声音时，甜妹过来了。

她背着小背篓，拿着铁铲，说是给羊铲些野草。铲草就铲草吧，又为什么偏偏这时候铲呢？到就到了吧，又为什么偏偏走近我的田埂呢？走近就走近吧，又为什么偏偏提起了日记本和钢笔呢？

“钢笔好写吗？我没念过书、不会买。”她的铲子本来要去铲一朵苦菜的，却铲了一把车前子扔在背篓里。我看着车前子，想说好写，偏又说了一句：“你把好写的笔给了我，你表哥想写时谁给买呢？”

“人家会买呢。人家也是高中生。”

“高中生咋啦？不见得高中生就会买钢笔。有的高中生连拼音都念不好，整天只会看电影、下馆子、喝酒、约会……他们可能不知道白居易是唐朝的还是宋朝的，但肯定记得哪个女生的裤子是蓝的还是白的，哪个女生的头发是长的还是短的……”甜妹也不铲草，也不讲话，只静静地听我说。未了问了一句：“你在说谁？”我想说你那位表兄也不例外，但看着她的脸色不大好，就没有再敢往下说，故意用大拇指对着自己说：“就是眼前的我……咋？不相信？”

“我撕了你的东西，才买来赔你的。若是你觉得不好，就扔得远远的，再不要让我看着难受！”甜妹好像真生气了，头一扬，转身就往回走。

“你的背篓还没有铲满呢！”我大声喊了起来。她却再也没有回头，径直走远了。也许，她不是来铲草的吧？要是铲草，她背篓里的那点草，还不够垫背篓的底子——再说，羊吃车前子吗？

回到家里，看着天蓝色的日记本和那支通体银白色的铁杆笔，想起甜妹长长的刘海，浅浅的笑靥，感觉有些令人心碎的东西，又要鬼魂附体一般，开始悄无声息地折磨我了。

野燕麦去年没有拔干净，今年便报复似的竞相与小麦争宠。无奈之下，我也去县城去买“燕麦灵”。除了除草剂，靠我的双手，是断然难以在短时间内将其除尽的。

可我在街头转了半天，也没有找到有售的。

却见高青青穿着大红西装，窄小的牛仔裤，留着山口百惠式的清爽时尚短发，一个人立在矮松树下，好像在等人。

我就走过去打个招呼。她竟说自己已经调到县城教书了。

“咋回事？桃花村你教了才几天呀，这就调走了？”虽然我知道桃花村自然不是落凤凰的地方，有凤当攀高枝，但是，她的这种速度，也是有些太快了吧。

“我们准备最近结婚呢，他在县上，我在乡下，不方便。”那样单纯的女孩子，一夜间就开始谈婚论嫁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自然的表情，清淡到没有任何妆容的脸庞，我忽然在脑子里想象出了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的场景。

狐狸吃不到葡萄光会说“酸”，自然很无能，但是不说“酸”又能说什么呢？际遇、机会，家庭基础、社会关系、这一系列的原因，促使当年要好的朋友一个个变成陌路人。也许都是“丐帮”里的一分子，有人忽而捡到一金元宝，或者被某某导演看中，要去拍一部电影了，那么，乞丐便迅速鸟枪换炮，身价顿然倍增。像《水浒传》里的高俅，因为擅长蹴鞠，得到了端王的赏识，他便迅速发迹，平步青云，如鱼得水，一直做到太尉。昔日的穷哥们，自然做鸟兽散——“丐帮”便风扫落叶般解体，成了一种怀念和回忆的代名词。

祝福你，小个子的青青。愿青春永驻、愿美丽莫要这么快地被铜锈毁掉，愿怀念的过去、曾经的友谊，不要这么彻底地结束！

黄启全家六口人，尽皆乘车去往天津。

没有人送别，好像他们只是去县城赶集，很快就会回来的。他们的院子被锁了起来，所有承包田地一概由其父母经营。在人均不足三分水浇地的泉湾，多一份田地便有一份收入，黄家自然是伤别不足欣喜有余。

仍然投稿，仍然泥牛入海。就像梵高一样，一生穷困潦倒，活着的时候，一共只卖出过一幅画。不知道昔日的哥们儿说我“你能成功，你必须成功”的依据究竟在何处？难道我的搞文学、纯粹就是闯入了误区？或者我压根儿就没有这方面的天赋，搞创作也和我失去的那些情感相同，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己？梵高说：“我的作品就是我的肉体和灵魂，为了它，我甘冒失去生命和理智的危险。”那么，我呢？我是否用我的心灵在创作？我是否倾注了我全部的心血和精力呢？

“无语问苍天”。

哪里有人？空空的巷子空空的柏油路空空的黄昏，所有美好的东西就是如此短暂如此叫人柔肠寸断！都躲在家里，都把伤痛捂得严严实实的，都不敢跳过世俗的门坎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只是暗暗地期待着，听凭并不存在的“命运”主宰自己，水流到哪儿算哪儿，不管是碱滩还是良田，不管这水值钱不值钱。

我的孤单，从未改变。

张凯骑着摩托，又买了几只鸡横飞过去，把个宁静的泉湾，震得“突突突”的。如今的慧子一改昔日的“西施”形象，穿着华丽而讲究。再也看不到她的愁眉苦脸，再也听不到她唉声叹气了。他们一家现在干着批发“驴肉罐头”的生意，两层小洋楼，另外还有三五个雇工，听说存款便有好几万！如果堂妹当初过分地考虑丈夫是否有“孤臭”，那么，她能有今天的幸福生活吗？如果她不喝了碱水跳离那个曾经叫她难过的家门，那么，她还会是今天的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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