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天气清朗明媚,一路都是熟悉的街景,让程重安感觉特别不真实,好像昨天还在地狱看烈火炼恶鬼,今天就升上了满是光屁股小天使弹琴的天堂。
宋志然已经好转许多,两人到的时候他正倚在床头看书,丝毫看不出几天前还在icu过鬼门关的样子。
宋清远一一给他们介绍,宋志然和邓丽萍对视一眼,微笑着朝程重安伸出一只手。
程重安下意识地在外套上蹭了一下手才和他交握。
&ldo;孩子,叔叔要好好谢谢你。&rdo;
程重安被属于长辈的宽厚温暖的掌心抓着,猛然愣了一愣。
直到这一刻他才有些具体地意识到,他的血,真的救了面前这个略显虚弱的中年男人。
等四个人坐下来,宋清远拿了一只红彤彤的苹果在床边削,同时用毫无波澜起伏的语气坦白道:&ldo;爸妈,你们看得没错,我和安安在交往,以结婚为目的的。&rdo;
这话一出,反观邓丽萍和宋志然都很镇定,反而程重安是最震惊的,血液直冲大脑,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夺门而出。
宋志然问:&ldo;几年前,你约了一起吃年末饭的人就是他吧?&rdo;
宋清远颔首:&ldo;是。&rdo;
程重安紧张地刹那抓紧膝盖。坐在对面的邓丽萍微微变了变脸,却没有开口。
&ldo;我是不知道这几年你们之间出了什么问题,年轻人的事,你们要自己解决。&rdo;宋志然低低咳嗽一声,目光如炬,&ldo;但我相信你的选择。&rdo;
宋清远说&ldo;谢谢爸&rdo;,一手放下刀子握住程重安紧张到发抖的手指,另一只手将削得非常完美的苹果递出去:&ldo;妈,吃水果。&rdo;
出医院的路上,宋清远一边走一边告诉他安排:&ldo;今天下午回杨城接上糖糖,后天她爸爸妈妈就飞过去接她,之前住的房子也要找人收拾……&rdo;
&ldo;宋清远。&rdo;
程重安喃喃地叫了一声,转过脸打断他:&ldo;我会把钱全部还清。&rdo;
正是医院午休的时间点,长长的连廊里只剩他们两个人,四下很安静,风吹过树枝沙沙作响,把阳光切成无数不规则的小金片。
大概有一分钟那么长的时间,宋清远平静地嗯了一声作为回答。
&ldo;拜托,实话告诉我……&rdo;程重安的话断了很久,像用尽全部力气才能把问题问出口,&ldo;这些年,你恨过我吗?&rdo;
&ldo;怎么会不恨。&rdo;宋清远勾唇一笑,云淡风轻的样子,&ldo;你把我的心挖出来,横着竖着一刀刀切了,放进滚水里煮,放进油锅里煎,到现在还有余悸。&rdo;
说实话,再次见面时他的感觉就像……被毒蛇咬了一口,血肉模糊,十年八年还记着那种刺入神经的阴冷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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