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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第1页）

毛泽东为何要发动&ldo;文革&rdo;，是许多人感兴趣的问题。目前还远不能对这个问题做出全部的回答。一定要从思想上追根溯源的话，我觉得小时候在韶山冲读中国古代小说过程中的困惑和&ldo;醒悟&rdo;，也是毛泽东后来发动&ldo;文革&rdo;的一种思想根源。

毛泽东与中国古代小说（3）

二

在中国古代小说中，对毛泽东思想观念和精神气质产生了最深刻影响的，还是《水浒传》和《三国演义》。许多关于毛泽东生平和读书生活的读物，都强调了他对这两部小说的分外重视。例如，《毛泽东读批诗文鉴赏》说：&ldo;《三国演义》和《水浒传》，都是毛泽东一生最爱读的小说。用毛泽东自己的话说，他很小的时候就喜爱看《三国》，&lso;读起来就放不下&rso;&rdo;（第989‐‐990）；&ldo;毛泽东对《水浒传》这部反映农民起义的古典小说的关注，可以说，贯串了他的一生。从少年时代起，他特别喜爱读喜爱讲的故事就是&lso;水浒&rso;。长征途中打下一座县城，《水浒传》是他急于要找的一部书，以致警卫员给他抱来一尊&lso;水壶&rso;。在以后的革命生涯中，他经常引用&lso;水浒&rso;故事解决中国革命的许多实际问题。晚年关于《水浒》的谈话所引起的&lso;政治风波&rso;，更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我们说，在毛泽东身上有一种&lso;《水浒》情结&rso;，当不为过。&rdo;（第1037页）。这个警卫员把《水浒》听成&ldo;水壶&rdo;的故事，更是见于多种关于毛泽东的书中。

王学泰所著的《游民文化与中国社会》，某种意义上对中国传统的&ldo;游民文化&rdo;做了开创性的研究。其中，对历史上的通俗文艺作品与社会生活中的&ldo;游民文化&rdo;之间的互动关系有重点的揭示。历史上的许多通俗文艺作品，都很集中很强烈地表现了社会生活中的&ldo;游民意识&rdo;；而这些受众面很广的通俗文艺作品，又反过来催生和滋养着社会生活中的&ldo;游民文化&rdo;。而在这些通俗文艺作品中，又以《水浒传》和《三国演义》最为典型。这两部书，一来其中的&ldo;游民意识&rdo;最充盈饱满，二来对后世&ldo;游民文化&rdo;的影响也最大。王学泰书中说：&ldo;《水浒传》是集&lso;朴刀杆棒&rso;故事于大成的长篇小说，它真实地反映了游民的奋斗与生活，比较集中地表现出了游民的意识和理想，成为游民反抗主流社会的百科全书。与《水浒传》差不多同时成书的《三国演义》，也有着浓重的《水浒传》的影子。在塑造人物形象，表达政治理想等方面，它们有许多共同之处。可以说两部小说在不同程度上成为游民意识的载体，在游民生活与游民的组织化过程中发挥了极大的作用。&rdo;（5）又说：&ldo;《水浒传》给游民的反社会的骚乱和农民的反抗朝庭的武装斗争以道义的力量。------可以说一般人都有这样的自律：不要流为&lso;盗匪&rso;。可是《水浒传》中却&lso;以作贼为无伤&rso;，&lso;以破城劫狱为能事&rso;，&lso;以杀人放火为豪举&rso;。------这些故事最易破坏人们的心理障碍，使人们觉得像梁山好汉一样&lso;兀自要和大宋皇帝做个对头&rso;，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甚至是英雄好汉之所为。这种影响------是逐渐的、潜移默化的、不知不觉的，------许多反抗者们模仿着梁山英雄好汉们的样子谱写自己的史诗。------可见，《水浒传》已经成为造反者们反抗现存秩序和进行非法行为的&lso;宝典&rso;。暂时还没有卷入武装反抗斗争的游民们，当他们要结合在一起以壮大自己的力量时，也会向《水浒传》以及英雄传奇等通俗文艺作品汲取精神力量。&rdo;（第344‐‐345页）。《水浒传》赋予打家劫舍、杀人越货、巧取豪夺、滥杀无辜、逼良为匪等反社会的行为以正义性，这一点给后来的许多造反者以深刻的影响，也从少年时代起即对毛泽东精神世界的形成起着巨大的作用。从毛泽东晚年的著名言论&ldo;造反有理&rdo;中，人们仍不难嗅出&ldo;水浒气&rdo;，仍然不难窥见他心中的&ldo;《水浒》情结&rdo;。当然，《水浒传》对毛泽东的影响，不仅仅表现为这一点。&ldo;梁山好汉&rdo;们的人生态度、行为方式等，都对毛泽东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鲁迅当年读了毛泽东诗词后，曾做了这样一个评语：有&ldo;山大王&rdo;气概。鲁迅据以评价的，当是毛泽东率部&ldo;上山&rdo;后的《西江月&iddot;井冈山》一类作品，其时毛泽东已成了&ldo;山大王&rdo;，且也以&ldo;山大王&rdo;自称，诗作中有&ldo;山大王气&rdo;毫不奇怪。事实上，远在成为名副其实的&ldo;山大王&rdo;之前，毛泽东诗作中就开始喷发出强烈的&ldo;山大王气&rdo;了。1988年4月10的《中国青年报》星期刊曾披露过毛泽东的一首题为《咏蛙》的少作：&ldo;独坐池塘如虎距（踞），绿杨树下养精神。春来我不先开口，哪个虫儿敢作声。&rdo;这首诗作于1910年，其时毛泽东才十六七岁，而这首借蛙言志的诗，已完全是一副&ldo;山大王&rdo;的声口了。也就在这一年，毛泽东离开了闭塞的韶山冲，赴湘乡县城附近的东山小学堂求学。可以说，毛泽东是怀着一腔&ldo;山大王&rdo;式的&ldo;雄心壮志&rdo;，离开韶山冲，走向外面的世界的。我们还记得，毛泽东离开韶山时的挑子里，一头就是装有《水浒传》和《三国演义》的小筐。而毛泽东此时对&ldo;我不先开口，哪个敢作声&rdo;这种&ldo;山大王境界&rdo;的向往，也与《水浒传》、《三国演义》这类旧小说有密切的关系。特里尔在《毛泽东传》中说，在韶山时期，《水浒传》、《三国演义》&ldo;这些书比任何东西都更影响了毛泽东的心灵世界&rdo;（第六页）。某种意义上，正是《水浒传》、《三国演义》这类小说，在少年毛泽东心中培育起了这腔&ldo;山大王&rdo;式的豪情，这股&ldo;山大王&rdo;式的气势，这份&ldo;山大王&rdo;式的志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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