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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第1页）

邓拓的本来面目（4）

就是在这样的政治气候和文化氛围中，邓拓写下了《燕山夜话》和《三家村札记》里的那些文章。

三不过，在分析《燕山夜话》和《三家村札记》前，我们应该明白在这之前的一段时间，邓拓写过些什么，或者说，应该明白在中共中央决定对政策进行&ldo;调整&rdo;前，邓拓公开发表过怎样的言论。

毫无疑问，在此之前，邓拓是&ldo;大跃进&rdo;的歌颂者。为纪念1958年10月1日的&ldo;国庆&rdo;，邓拓发表了《从天安门到全中国》一文，其中说：今天，当我们又一次走到天安门广场来庆祝国庆的时候，我们将看到我国最近一年来在农业、工业、科学、文化等各个战线上大跃进的惊人成绩。世界各国的来宾今年也比往年更多。大家都将看到我国的小麦、稻谷、马铃薯、高梁、玉米、谷子、红薯等最新的纪录。我国自己制造的飞机、汽车、光学仪器、活性染料以及其他各种创造发明，一定都要迅速赶超世界先进水平。

这一切说明：在优越的社会主义制度下，社会生产力得到解放和充分的发展，客观的历史条件发生了根本的变化，人类的主观能动性就能发挥无穷无尽的作用。只要客观可能的事情，通过主观努力，就没有办不到的。可以断定，我们一定能把社会主义祖国建设得更好。想想这美妙的未来，我要高吟一首诗，为天安门的未来和全人类的未来赞颂：古来岁月去悠悠，独向高城瞰九洲；今日天安门外路，四通八达遍环球。（16）这完全是与当时的主流&ldo;口径&rdo;相一致的。邓拓喜作旧体诗，人民文学出版社于1979年12月出版过《邓拓诗词选》（本文所引所论邓拓诗词均见于该书）。在这本诗词选中，我们看到，1958、1959和1960这几年，邓拓颇写过些歌颂&ldo;大跃进&rdo;、歌颂当时&ldo;大好形势&rdo;的诗词。例如，1959年1月1日，邓拓写了《庆春泽&iddot;迎接一九五九年元旦》：&ldo;中国飞奔，全球注视，东风吹遍大千。领导英明，前途幸福无边。人民忠勇勤劳甚，更难能足智多贤。有雄心，改造家乡，建设田园。新年又值春光早，看棉粮歌舞，钢铁腾欢。一望高潮，竟然倒海移山；再经苦战几回合，管教他地覆天翻。盼将来，星际通航，世界长安。&rdo;再如，1959年2月，邓拓写了《留别〈人民日报〉诸同志》，最后两句是：&ldo;平生赢得豪情在，举国高潮望接天&rdo;。这里的所谓&ldo;高潮&rdo;，自然指当时的所谓&ldo;社会主义建设高潮&rdo;。&ldo;高潮&rdo;二字，在邓拓这时期的作品中是频频出现的。1959年10月，邓拓写了四首《群英赞》，赞美出席全国所谓&ldo;群英会&rdo;的代表，每首后面都做了注释。第一首是《孟泰会见李风恩》：&ldo;访友探亲又取经，&lso;大钢&rso;跃进莫休停。东风送暖风恩笑，孟泰精神老更青。&rdo;注释写道：&ldo;老孟泰在群英会中会见了老战友李凤恩。为了在武钢推广快速出钢法，李凤恩说要向&lso;娘家&rso;&lso;取经&rso;；老孟泰说：&lso;不分鞍钢或武钢，全国只有一个钢，我们要保住这个&ldo;大钢&rdo;不断跃进才对！&rso;两人愈谈愈高兴。&rdo;1959年12月，邓拓写了八首《香山小唱》，其中《爽心陀远眺》写道：&ldo;半山独立爽心陀，瞬息风光变幻多。跃进京华新岁月，青春生命发狂歌。&rdo;诸如此类的作品，对&ldo;大跃进&rdo;的歌颂似乎很&ldo;由衷&rdo;。王均伟在《书生之外的邓拓》中说：&ldo;读这些诗篇，我有一个疑惑挥之不去：为什么面对严峻的现实，邓拓要写这样的词句？是他没有看到真实的面貌，还是他故意闭上了自己的眼睛？&rdo;&ldo;如果说他不了解真实情况，我万难相信。首先他是党的高级干部，能够看到当时的各种中央文件，实际上，在一些密级不高的文件里，从1959年起，就陆续出现了云南、山东等地经济困难的记载。其次，他作为北京市委的领导，北京的情况也应身有体会。第三，当时江、浙两省的经济困难也是掩盖不了的，人民生活，物资供应，精神面貌，都在那儿摆着，怎么会看不到呢？&rdo;（17）王均伟文章说得不错。邓拓之所以写下这些&ldo;大跃进&rdo;的颂歌，决非因为不了解真实情况。韦君宜的《思痛录》中这样回忆到：从1959年冬开始，&ldo;北京已经买什么都困难了，……食物匮乏的情况越来越严重。肉已断档，鲜菜也没有了。有一段时间，我们家每天吃的是白米加白薯煮的饭，菜是腌菜叶，稍炒一炒。&rdo;到了1960年，&ldo;情况越来越坏了。北京郊区不断传来饿死人的消息，城里人也出现了浮肿。我的婶娘双膝以下都肿了。人的肚子无法用气吹起来，批判也不管事。于是各种办法都出来了：提倡&lso;再生菜&rso;，就是把吃剩的白菜根用土埋在盆里，让它再长出几个叶子，可以吃；机关做&lso;小球藻&rso;，就是把池子里的绿色漂浮物捞起来培养，也吃，据说有蛋白质。&rdo;&ldo;一切能进口入肚的东西都想绝了。我有个妹夫李&tis;&tis;，当时任市政府副秘书长。他们竟想出一个奇特的办法，想到厕所里的蛆是动物，有蛋白质，竟把蛆捞出来洗干净，试图做熟了吃，考虑推广。李&tis;&tis;秘密地告诉我们，说他本人就亲口试尝过这种异味。&rdo;&ldo;后来，中央终于决定实行干部食物补贴。……补贴办法是十七级以上的每人每月糖一斤、豆一斤，十三级以上的每人每月肉二级、蛋二斤，九级以上的每人每月肉四斤、蛋二斤。&rdo;（18）韦君宜夫妇都是在北京生活的高级干部，丈夫杨述与邓拓是经常唱和的好友，先任中共北京市委常委和宣传部长，后任中国科学院哲学社会科学学部副主任，与邓拓在官阶上居同一层次。韦君宜夫妇耳所能闻目所能睹的事，邓拓当然也能耳闻目睹；韦君宜夫妇所能经历体验到的，邓拓当然也不会经历体验不到。所以，要说邓拓不了解当时的实际情况，是完全说不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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