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是的,我看到了。&rdo;阿先轻轻将手搁在丈夫膝上,&ldo;我确实看到一个那样的阴魂。不过,你也听到阿铃说的吧,我看得到阴魂,是因为我的内心和那位可怜的蓬发武士一样,都存在着阴暗的心结。那位武士因此成了阴魂,无法升天。幸好我还活着才没有变成阴魂,但是我很清楚,我的心里有着不好的执念。&rdo;
&ldo;阿由也看得到蓬发。&rdo;阿铃说,&ldo;因为她也有着同样的心结,这种人看得见阴魂。&rdo;
阿先仿佛在对孩子说话般放软声音,对七兵卫说:&ldo;你的人生打小就历尽艰难,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当然不是一条容易的路。可是,在人生路上,你从来没怨过谁也没陷害过别人,更别说做出背叛关照你的人的事。你一直活得堂堂正正,活得坦率,坦率得近乎笨拙。像你这种人,当然看不到阴魂。&rdo;
&ldo;所以我当然也看不到阴魂!&rdo;阿藤忽然喊道,&ldo;我没做过坏事!我也跟大老板一样,一心拼命做事,为了太一郎老板尽心尽力。&rdo;
阿铃耳里传来母亲微微颤抖的声音:&ldo;对不起,大姐。我一直没察觉你的心意‐‐&rdo;多惠说完这句,垂下头。阿藤抱头大哭起来。
&ldo;在孩子面前……阿铃面前别这样,太难看了。&rdo;
太一郎低声说道。阿藤猛地抬起脸,厉声说:&ldo;太难看?太一郎老板,你说我太难看?&rdo;
太一郎别过脸,不看被泪痕弄花脸的阿藤。
&ldo;我……可是我……&rdo;
&ldo;阿藤,别说了。&rdo;阿先也制止她,&ldo;那件事,以后再说。&rdo;
阿藤的表情狰狞起来。或许是一直支撑着阿藤的那根支柱突然折断了,她连姿势都顾不得了,垮着身子。
&ldo;什么在孩子面前!&rdo;阿藤咬牙切齿地说,&ldo;又不是亲生的孩子,你们不过是把捡来的孩子养大而已!&rdo;
太一郎怒吼:&ldo;住口!&rdo;
阿藤吓得缩成一团,瞬间,她用恨不得杀死两人的憎恨眼神瞪着太一郎和多惠,转身离开房间。
又不是亲生的孩子‐‐这句话在阿铃脑中嗡嗡作响。但是,奇怪的是,阿铃并不觉得心慌。果然是这样,原来如此,原来我是捡来的孩子。
&ldo;难怪我看得到阿梅。&rdo;
实际发出声音说出来后,阿铃觉得眼前视野开阔起来。
没有人说&ldo;不是&rdo;。双亲脸上失去了血色。
放心,我不会哭的‐‐阿铃正想这么说,多惠无声地倒在一旁。
阿先安抚了两个惊慌失措的男人,再让多惠在被褥上躺好,才对阿铃说:&ldo;你阿母不要紧的。阿铃,来帮大妈做事好不好?楼上房间不清扫不行,阿高和岛次也不知道怎么样了。&rdo;
当然大妈的&ldo;要求&rdo;不仅如此,她是想跟阿铃两人单独谈话。阿铃立刻答应了。阿先支开了一脸忧虑的七兵卫和太一郎之后,和阿铃手牵着手登上楼梯。
阿先利落地下达指令,阿铃按照吩咐做事,榻榻米房很快就打扫干净了。
&ldo;纸门和格子纸窗都得换了……榻榻米也要翻过来……&rdo;阿先用束带绑起袖子,头上蒙着头巾,微歪着头说,&ldo;大概要花二两钱吧。还不算损失惨重。顺便也买个新挂轴和花器吧。我跟一家旧货铺很熟,他们有好货。&rdo;
阿铃轻轻打开隔间纸门探看邻房。岛次依旧保持躺下时的姿势,阿高可能是听到了声音,呻吟了一声,头在枕头上动了一下。
&ldo;她快醒了吗?&rdo;阿先小声地问,&ldo;先叫醒阿高比较好。要是她醒来一睁开眼,发现岛次先生躺在一旁,可能真的会发疯。&rdo;
是啊。阿铃迅速挨近阿高枕边,摇醒她。阿高皱着眉醒来后,突然瞪大眼睛,吓得一跃而起。
&ldo;我,我……岛、岛次呢?他人呢?&rdo;
两人安抚阿高,让她看躺在一旁的岛次。阿高缩成一团,阿先使劲按住她的双肩,直视她的眼睛说:&ldo;老板娘,现在正是你人生的关键时候,好好听我说。让你痛苦不已的前夫,银次的怨灵已经不在了。他升天了,已经消失了,所以在这里的是岛次先生。&rdo;
尽管如此,阿高仍是想逃。
&ldo;啊,真是没出息。就是因为这样,你才会亲手杀了丈夫。你要是个成熟的女人,好好看看自己做的事,用脑筋想想该怎么做才能赎罪。这种事根本用不着我来教,你早该明白的啊。&rdo;
&ldo;可是,我做了无法弥补的事。&rdo;阿高又哭了出来。
&ldo;那个&lso;无法弥补&rso;的事指的是杀了丈夫,还是在辰太郎头子面前坦承你杀了丈夫?&rdo;
阿先是故意要刁难她,阿铃明白这点,所以没有多话,默默地把手巾递给阿高擦眼泪。
&ldo;你放心,辰太郎不会逮捕你的。&rdo;阿先说,&ldo;今天这间房里发生的事,不是这个世上会发生的事。在那种时候,一时昏头的你不管说了什么,没有人会当真。何况像辰太郎头子那种死脑筋的人,怎么可能光凭那些话就逮捕你呢。&rdo;
阿先微笑着又说:&ldo;你也痛苦了这么多年,虽然这样还不足以赎罪,但银次先生也升天了。你老实说出真相,他总算得以解脱。往后你要认真考虑的,是林屋和孩子们的事。&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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