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买来的。”姬文川好笑地说,“难道还是偷来的不成?”姬家好歹是名门望族,干收藏这事少说有几十年了。以前国家动荡不安才能入手这些东西,现在监管严格,这些东西已经没法流通,早已失去了经济价值。乔清许继续往里逛,全然把这里当作了博物馆。姬文川提醒道:“合同你带来了吗?”乔清许的注意力都在展柜上:“带了。”姬文川又说:“高足杯我已经拿出来了。”乔清许反应平平:“哦。”又看到了一件好东西,乔清许兴奋地走上前,不过这时他的腰间突然横出一条胳膊,把他捞进了一个结实的怀抱里。“你逛一天也逛不完,我们是不是先做正事?”姬文川歪着脑袋,在乔清许的耳边问。灼热的呼气喷在耳后,有些痒痒的,乔清许不由得缩了缩脖子。他这才想起是来签合同的,挣开姬文川的胳膊说:“好。”姬文川把乔清许带去了雅颂宝库里的会客厅,一路上,乔清许见到了多个私人库房,每个库房门口都挂着姬家前辈的铭牌,应是他们个人生平的收藏。他甚至看到了一个专门放黄金的库房。乔清许突然有些理解为什么杨彦反应那么大了。他和姬文川就不是一个阶层的人,用一套茶具去换高足杯这种事,听起来确实像是天方夜谭。此时那只高足杯已经放在了会客厅里,保险公司的人还没到,乔清许正好可以先看看。明成化时期的斗彩不愧是彩瓷之冠,创意、工艺均堪称一流。一眼看去,龙凤纹惟妙惟肖,肥厚的釉色中闪着牙黄,是老物件特有的沉淀。乔清许戴上白色手套,小心仔细地拿起了这只八厘米高的高足杯,然而当杯子腾空的那一瞬间,他的心里莫名闪过了一丝异样。放下杯子,重新拿起,再反复翻看,乔清许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姬文川注意到了乔清许的举动,倚在桌子边问:“怎么了?”“姬先生,”乔清许微微蹙眉,抬头看向姬文川,“你这只杯子……”“怎么好像是赝品?”他肯定把生意放还在吗?”姬文川看着乔清许泛红的脖子,突然问。“在的。”乔清许早就做好了被检查的准备,主动把裤子往下拉了小半截,露出了那略微有些模糊的印章。印泥是油性的,不溶于水,但还是难免会擦花。姬文川看了一眼,表情还算满意,吻上乔清许的脖子说:“这么听话?”暧昧的气息在颈间流转,乔清许不由得仰起脑袋,想要远离姬文川的呼吸,殊不知正好方便了姬文川舔弄他的喉结。心尖上好似有密密麻麻的蚂蚁在爬,就在嘴里的呻吟声快要溢出时,乔清许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保险公司的工作人员。他推开姬文川,努力平复呼吸,公事公办地说:“姬先生,该签合同了。”最后姬文川没有要那15亿的保底价。他只一句轻飘飘的“不用”,就让乔清许如释重负。如果不是参观了雅颂宝库,乔清许或许会认为姬文川是在假装大方,但在知道姬家的家底后,他知道是自己想多了。那只高足杯对姬文川来说不过是一只有点贵重的杯子罢了,并不是什么传家宝贝,也没那么重要。之前他不愿意交给福至拍卖行,纯粹是不想做慈善,但现在跟乔清许达成了“合作”,也就无所谓了。接下来几天,乔清许开始整理高足杯的资料,又忙得昏天暗地。为了捋清这只杯子的来历,他甚至找了前同事琳达要当初的拍卖资料。但由于时间太过久远,琳达也只能试着找找看,说找到了再发给他。“孤芳奏雅”的拍卖主题已经定下了,所有23件拍品皆为孤品,评估价在几十万到几百万元不等,几乎是榨干了福至手上的现有资源。当然,这其中不乏听到风声,特意跟随姬文川的步伐,把藏品送拍的新客户。也有想搭上这趟车,但藏品级别不够,被拒绝的老客户。收藏圈里讨论得沸沸扬扬,各种猜测层出不穷,连同办公室的同事也好奇得不行。乔清许不跟同事聊私事,但抵不住别人去找门卫大爷八卦。没过多久,他是前任老板儿子的事便人尽皆知,而他拿下高足杯也有了合理的理由老板儿子嘛,肯定有特别的渠道。杨彦始终很支持乔清许的工作,杨建章也没使什么绊子,毕竟福至拍卖行在这季秋拍中成了当之无愧的主角,也让他脸上有光。一切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直到几天后的下午,杨彦把乔清许叫去了他的办公室。“清许,给你介绍下,这位是禾丰拍卖行的副总,何总。”杨彦说。待客沙发上坐着一个身穿酒红色职业套装的女人,妆容精致,看不出具体年纪。她身上散发出来一股雍容的气质,一眼便知是混艺术圈的。乔清许知道这个女人,禾丰的首席拍卖师,何舒念。“你好。”何舒念站起身来,朝乔清许伸出了右手。乔清许回握住,自我介绍道:“你好,乔清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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