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婆和太婆先回来了,周小全跟他们打了个招呼就跑出去了,手里拿着给大堂哥和二堂哥家送的白面馒头。
都在大食堂吃饭,今天晚上两个堂哥和二叔公又在农田工地夜战,嫂子们也不带着孩子们过来了,一家人连这顿团圆饭都省了。
二叔公回来了,看着一桌子饭菜叹气,&ldo;二叔公知道你俩的心意,可……&rdo;
周小安夹了个馒头放到二叔公碗里,打断他的话,&ldo;二叔公,就这一回,今天过年,您要是认我俩,就把这顿饭吃了吧……&rdo;
二叔公和二叔婆最后还是拗不过两个孩子,坐下吃饭了。可都舍不得敞开了吃,二叔婆一个馒头掰下来一半放到盘子里,又掰一半给了二叔公,两个人只吃了一小块就不肯再吃了。
周小安把红烧肉分开,每人分了三大块,看二叔公和二叔婆一口都没舍得吃,也没说什么,低头吃饭。
只有太婆很高兴,笑眯眯地吃着她的软面条,&ldo;安安呐,太婆享着你的福了!&rdo;太婆门牙掉了好几颗,说话漏风语速还慢,却有种安稳的慈祥。
周小安把自己碗里的肥肉偷偷放到太婆碗里,&ldo;太婆,以后我还给您带好吃的!&rdo;太婆牙口不好,肥肉吃着容易,大家肚子里都缺油水,肥肉才是公认的好肉。
太婆耳朵也不好,只重复着自己想说的话,&ldo;太婆享着你的福了!&rdo;
吃完饭,二叔公还得去农田工地监工,周小全也跟去看热闹了,二叔婆去儿子家看看,家里只剩下一直笑眯眯的太婆和周小安。
太婆坐在热炕头,把周小安按到自己腿上躺着,&ldo;太婆给你摸虱子!&rdo;
太婆眼睛早就不好了,家里的孩子脑袋上要是生了虱子,她就把手指插到头发里,一点一点地给摸,有时候还真能摸到。
这样躺在热炕头,有人给按摩头皮,孩子们都非常喜欢,有没有虱子都让太婆给摸。
太婆的手指关节粗大突出,已经伸不直了,但她干了一辈子农活,手上非常有力气,一下一下按得周小安慢慢放松下来。
&ldo;太婆,我想爸爸妈妈了,还有爷爷奶奶大伯父大伯母大堂哥小堂哥大堂姐小堂姐……&rdo;周小安轻声说道,知道太婆听不到,其实是说给自己听。
太婆的手指在她的发间慢悠悠地摸索着,脸上一直带着慈祥的笑意。
&ldo;太婆,我明天就二十岁了……&rdo;周小安更委屈了。
她穿过来还不到十天,穿来之前十七岁生日过了还不到一个月,变成周小安一下就二十岁了……
她的十七岁、十八岁、十九岁,没了……
周小安带上了哭腔,&ldo;我一下老了三岁……最漂亮的三年,没了……&rdo;
太婆还是笑眯眯,&ldo;老了,谁都得老,不怕!&rdo;
周小安扁嘴,小小声地委屈,&ldo;还马上就要变成二婚了,我连恋爱都没谈过……&rdo;
太婆:&ldo;是,得结婚,得有个伴儿!&rdo;
周小安:&ldo;长得还这么难看……&rdo;
太婆:&ldo;安安好看!&rdo;
周小安一下破涕为笑,&ldo;嗯,以后肯定能变好看!&rd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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