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儿好容易沐休了,他所有的时间都用来陪秦桑,待过了沐休,他又忙得天昏地暗。可不管如何忙,他总会抽出些时间来陪秦桑,夜里也是同秦桑一道住的。主子与姨娘同吃同住,府里便渐渐有了不好的传言。
秦桑不管自己名声如何,但累及到叶甚,她却不愿意。可若要她推开叶甚,叫他宿在别处,她也是不愿意的。
于是每日为此头疼不已。
扶月跪在榻前给她捶腿,不管秦桑如何叹气,她也一声不吱。就连秦桑开口问她事,她也是嗯嗯啊啊的敷衍着,秦桑再迟钝也晓得这丫头心里藏着事儿。她方想问扶月出了何事,视线不经易落在她额角处。那里被叶甚砸伤,经过几日已经结痂脱落,不过扶月恢复不好,额上留了一道深深的疤。
女子爱美,自己容颜出现了瑕疵,也难怪扶月情绪不佳。而扶月又是被叶甚的怒气牵连,她觉得委屈也是人之常情。
不过一个下人被主子误伤,还要和主子呕气,这是过了。可到底是跟着她从秦淮来的,平日里也都用心伺候,与她有些情分,秦桑也不愿因此事两人闹僵。
低叹一声,秦桑道:&ldo;我这儿有祛疤痕的药膏,你拿回去抹罢。&rdo;
闻言,扶月红了眼圈,她哽咽道:&ldo;谢姨娘厚爱。&rdo;
秦桑扯唇笑,哪里厚爱不厚爱呢?
偌大一个安王府,她所熟悉的人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若连这一个巴掌的人都与她离心,她在府中该是如何的寸步难行。她给扶月一支药膏,不过是收买人心而已。只盼扶月纵然不满她,日后念在她二人主仆一场,她待她也不错的份儿上,也不至于背叛她罢。
又或许秦桑疑心太重,自得了秦桑一支药膏一句软话,扶月也好似放下芥蒂,伺候得越发用心了。
此事暂且不表。
只说秦桑来京中有半月,柳嫣迟迟不吩咐下人收拾院子给她,叶甚也不催促,每日都与秦桑双宿双息。
而妾室与男主人同吃同住在大周朝算是丑闻一桩,若被人拿捏住,叶甚是要被冠上宠妾灭妻的罪名,是再不能入仕的。叶老夫人跟他提过几回,叶甚都是左耳听了右耳出,叶老夫人没法,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得吩咐下人们管好嘴巴。不过后来不知被谁捅到柳夫人处,柳夫人很是不满,借着上门拜访的机会含蓄的与叶老夫人提了一嘴,叶老夫人心中不痛快,但面上不显半分。
笑容可掬的送走柳夫人,叶老夫人当下发难。
&ldo;说罢,这又是怎么回事?&rdo;叶老夫人冷着脸问柳嫣。
柳嫣俯首帖耳,&ldo;儿媳不知。&rdo;
&ldo;不知?&rdo;叶老夫人怒,手拍着桌子,她道:&ldo;你自己留不住男人,还有脸跑回娘家哭诉。&rdo;
柳嫣哭道:&ldo;儿媳没有。&rdo;
叶老夫人道:&ldo;既没有,你母亲又如何得知?&rdo;
柳嫣哽咽道:&ldo;自秦姨娘来,六爷便与她同吃同宿,王府里多少双眼睛看着。便是外头的风言风语传入我母亲耳里,也不足为奇。&rdo;
提及此事,叶老夫人大为光火。&ldo;先时老六早早让你收拾了院子给秦桑,你为何迟迟不见动静。便是你让人收拾妥当,秦桑一个姨娘又如何住进老六院子,如今又何至于如此。&rdo;
柳嫣委屈道:&ldo;儿媳先前已将梧桐苑收拾妥当,可秦姨娘是六爷心尖宠,六爷不满屋里布置,又道院里芭蕉过去冷清。故而儿媳不敢轻易让秦姨娘入住。&rdo;
叶老夫人冷笑,&ldo;你是主母,为妾的自该要遵从主母的意思。今儿让她搬进梧桐苑。&rdo;
柳嫣道:&ldo;怕六爷不肯。&rdo;
叶老夫人道:&ldo;他若不肯,便让他来找我。&rdo;
柳嫣道:&ldo;让母亲见笑了。&rdo;
叶老夫人没好气地道:&ldo;下回别让我这个当婆婆的管你们房里的事,说出去不知让多少人笑掉大牙!&rdo;
柳嫣讪讪的应声是,叶老夫人挥手让她退下。柳嫣告辞,出了叶老夫人屋,她忙去了半亩方塘。
秦桑的那架秋千早早做好了,柳嫣到时她正坐在秋千上任由叶甚做画。
叶甚画了个大概,虽比不上大家,但该有的神态神情都有了,还算差强人意。柳嫣看着忍不住冒酸水,她嫁给叶甚两载有余,竟不知她夫婿也能为了讨女人欢心学作画。
他对她,可没有那么好。
明明她才是明媒正娶的夫人!
&ldo;六爷。&rdo;
柳嫣出声干扰旁若无人的两人。叶甚听到声音也不回头,只应了声嗯,秦桑身份不同,须得给她见礼。因而她从秋千架上下来,朝柳嫣福了福,轻声细语的喊声,&ldo;夫人安好。&rdo;便垂手立在叶甚身侧。
她一来,秦桑就规矩了。叶甚心下不耐,语气便不快,&ldo;你有事直说。&rdo;
柳嫣道:&ldo;扰了六爷兴趣,妾深感抱歉。&rdo;打了句官腔,柳嫣方道:&ldo;自秦姨娘回京后,您一直与她同吃同住,日子久了,外面便盛传着些风言风语。方才母亲传我过去问话,我回说秦姨娘初来乍到,六爷您不放心她,便陪她些日子,过些日子便让她入住梧桐苑。母亲听了不悦,让妾给六爷带个话,说是主仆有别,让秦姨娘今儿搬进梧桐苑。&rdo;
一番话刺得秦桑心脏钝钝的疼,也第一次深刻认识到她与叶甚的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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