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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他们是谁（第1页）

白银的烛台掩映着摇曳的烛光，烤肉与肉汤的咸甜香气在大厅的上方游荡，红木的珍贵木桌上，陶瓷组成的瓶罐之山上，堆积着青绿的鲜红的黑紫的水果，一头烤鹅的脑袋正从盘子中伸出，垂在桌面上。&60;br&62;　　在这样丰盛的餐桌上，卡里贝尔特灰白的眼睛正无力斜向上望着，正靠在一罐鸡汤旁，烛火将脑袋圆圆的影子拉得老长，整个餐厅都安静下来，只剩下柴火燃烧的噼啪声。&60;br&62;　　“好脑袋！这不是公爵大人的心腹爱将卡里贝尔特吗？”冯森五指并拢，斜着指了指那颗脑袋，仿佛是要哈德拉德介绍一般，“这是谁干的？谁有这么大的胆子？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60;br&62;　　“我干的。”哈德拉德睁大了眼睛，用指节敲了敲桌子，昂起下巴，“他该死！死有余辜！”&60;br&62;　　这时，自知失态的狄奥多里克重新坐回到餐桌前，听到这话，他原先看向冯森愤怒的眼神也转变成了疑惑。&60;br&62;　　“卡里贝尔特可是率五百精兵抵抗住乌达三千士兵的战士，未来可期啊！公爵大人为何要杀死他？”&60;br&62;　　“卡里贝尔特该死！”哈德拉德转动了一下盛放着卡里贝尔特脑袋的盘子，将卡里贝尔特那双灰白色的眼睛对准了狄奥多里克，随后身体靠在了红丝绒的靠背上，“二位不妨猜猜，他为何而死？”&60;br&62;　　“是因为他不守军纪，攻击汉堡伯爵的军队？”狄奥多里克皱起眉毛，身体前倾，微侧着头问道。&60;br&62;　　“错！”&60;br&62;　　狄奥多里克扭头与冯森对视了一眼，冯森又问：“是因为他无能，没能保全身为战士的荣耀？”&60;br&62;　　“错！”&60;br&62;　　哈德拉德摇晃着手指：“他该死，是因为他让我失去了荣耀，卡里贝尔特，啊，我还记得他打败乌达军队时，骑着马巡行的神采，可惜，再也看不到了。”&60;br&62;　　一边说着，哈德拉德一边将盘子转了过来，将这个脑袋对准了自己：“卡里贝尔特，听到了吗？你对你非常生气，因为你居然胆敢损害我的名誉与荣耀！”&60;br&62;　　说到这里，哈德拉德的胸口已经开始剧烈地起伏，他双手从两边死死按住那颗人头，额头青筋暴起：&60;br&62;　　“下次人们提到你，会怎么想，哦，是那个被灌了一嘴尿的骑士吗？他们会怎么想我，哦，那个被灌了一嘴尿的骑士的领主。&60;br&62;　　该死，你该死，我每次想到这都要发疯，我恨不得把你扒皮抽骨，我恨不得把你和你的士兵全部吊死！你给我记住，该死的卡里贝尔特，我不会放过你的！绝不会！”&60;br&62;　　哈德拉德盯着那颗死去的人头，声音低沉地嘶吼着，仿佛这颗死去的人头，真的能听到他说话一般。&60;br&62;　　可他话音刚落，突然伸出一只手，又将人头对向了那人自己。&60;br&62;　　捧着那颗人头，望着那双灰白色的眼睛，冯森掷地有声地说道：“卡里贝尔特，我们虽只有一次见面的缘分，但你的声音和容貌仿佛就在昨天，虽然我杀了你的人，但我也在你脸上撒了尿啊，咱们两清了。&60;br&62;　　只可惜，你惹到了哈德拉德公爵阁下，这是你自找的，怨不得别人，我也不会补偿你。我还得和哈德拉德阁下一起北上勤王，等我们得胜归来的时候，我一定要鞭尸你。记住了，指定没你好果汁吃嗷！”&60;br&62;　　冯森将人头放回到盘子上，想了想，又将盘子掉了个个，对准了正对面神色复杂的狄奥多里克。&60;br&62;　　在哈德拉德与冯森的一同注视下，狄奥多里克有些发毛，他将手按在那人头上，轻声说了一声“阿门”，就用黑布再次盖上了人头。&60;br&62;　　抿着嘴，从鼻子里笑了一声，哈德拉德向后靠在了靠背上：“咱们挑明了说了吧，二位来找我，无非是想让我北上去救援查理殿下。”&60;br&62;　　“公爵阁下是个爽快人啊，我们此次来，就是为了要兵要粮来的。”冯森向哈德拉德一拱手，笑道。&60;br&62;　　侧过身体，哈德拉德左手小臂平放在桌面上，伸着头，像是在侧耳倾听冯森的话：“找谁要？”&60;br&62;　　“您没有吗？”&60;br&62;　　“我可以有，也可以——”哈德拉德两手一摊，“没有。”&60;br&62;　　冯森笑了两声：“公爵阁下能不能说说什么时候有，什么时候没有呢？”&60;br&62;　　“二位恐怕是想错了，觉得我哈德拉德是这些东法兰克封臣的头人。”哈德拉德哈哈大笑，“只可惜，他们的领主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查理殿下，我看着威风，不过是一个被推到台前的木偶，真要发兵，还得他们说话。”&60;br&62;　　“他们是谁？”&60;br&62;　　“能有谁，东法兰克的那些权贵啊！”&60;br&62;　　“哈德拉德阁下，贵为图林根领主，堂堂公爵，没法子让他们说话？”&60;br&62;　　“没法子，没法子。”哈德拉德摇头晃脑地回答道，“我是公爵也没法子。”&60;br&62;　　“这就奇怪了。”冯森摸着下巴上的胡茬，“这救援查理殿下这天经地义的事，他们能无动于衷？”&60;br&62;　　“啧啧，伯爵阁下，可不是所有人都如同你我这般忠诚，下面的人，有二心啊！”哈德拉德压低了调门，轻声回应道。&60;br&62;　　“那有什么法子能让他们出兵呢？”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二位到底在玩什么扮演游戏，但狄奥多里克也只能跟着扮下去，“公爵阁下，他们有提什么要求吗？”&60;br&62;　　“有！但是我不敢说。”&60;br&62;　　“这有什么不敢说的？”&60;br&62;　　“难说。”&60;br&62;　　“怎么个难法？”&60;br&62;　　“这些人太胆大了，说出我的口，我都觉得太亵渎。”&60;br&62;　　“您说，我们绝不外传！”冯森对着墙上的十字架伸出了三根手指，“我发誓。”&60;br&62;　　狄奥多里克也赶忙附和道：“我发誓！”&60;br&62;　　看了眼冯森又看了眼狄奥多里克，哈德拉德伸出了两根手指：“赐予他们主教任命权或撤销他们领地的王国巡查使，任选其一。”&60;br&62;　　主教任命权自然不用说，所谓的王国巡查使制度则是查理曼在试图中央集权的道路上的一次改革。&60;br&62;　　虽然理论上查理曼是罗马帝国的继承者，伯爵和公爵只是公职，查理曼可以随意撤销，但实际上，资料显示，很多地方的伯爵都是当地贵族父死子继，直接垄断的，查理无法有效干涉。&60;br&62;　　查理曼能够直接影响的封臣，只有他王室领地上的封臣，很难干涉到地方，而为了约束那些王室领地外的封臣，查理曼建立了如同中原刺史一般的巡回监督人员，也就是王国巡查使。&60;br&62;　　巡查使可以检查公爵和伯爵的经济开支，挑选法官，监督各地的主教和修道院，甚至可以接受民众上访，在查理曼的鼎力支持下，经常可以看到巡查使把伯爵甚至公爵拉下马。&60;br&62;　　不过，在查理曼执政的后期，这种制度还是不免走向了“我监督我自己”的老路，但至少现在，在查理的权威之下，这些巡查使仿佛就是插在这些世袭伯爵眼睛里的一根刺，十分难受。&60;br&62;　　“太荒谬了！”狄奥多里克当先骂道。&60;br&62;　　但可惜的是，一个接话的都没有，冯森和哈德拉德都目光灼灼地盯着狄奥多里克，将他看得背后冷汗直冒。&60;br&62;　　“这种条件我们是不可能接受的。”狄奥多里克坚定地摇头，“绝不可能！公爵大人，要不这样如何？明天上午，将这些贵族和士兵们都叫过来召开集会，我来试图说服他们，如果不成，我们再行商议如何？”&60;br&62;　　“当然可以。”哈德拉德欣然一笑，给自己倒了满满一大杯的葡萄酒，向着两人敬道，“聊得太久，菜都要凉了，还是先吃饭吧，干！”&60;br&62;　　“来！”&60;br&62;　　“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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