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受江声的命令,服从、听从、顺从,已经变成楚熄的习惯。江声听着雨声和雷声,心情很糟糕,声音也很低,“楚熄就是这么蠢的人。”雨一直下,淅淅沥沥地透过树叶滴落在帐篷上。卜绘很久才开口,“听起来你都要像个大情种了。”江声说:“不,我是大坏蛋。”卜绘视线看着江声许久,然后缓慢移开视线。舌尖顶着尖牙,胸口某种汹涌情绪在推涌着,让他开始无法安然地坐在这里。“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我以为你说你要和他继续在一起,可你好像对他并没有多少感情。我以为你说你要分手,可是你又对他十分怜惜。”卜绘说,“你真把他当狗了?”江声:“我在告诉他正常的恋爱是什么样子。”不过失败了。问题在于江声自己也不怎么懂啊!他也没谈过几次很正常的恋爱啊!!“原来是小老师。”“我在寻找一个契机告诉他,如果我们最后没能走下去,不是因为他不够爱我,做得不够好;也不是因为他既缠人又不敢太缠、什么事情都闷在心里……只是因为不合适。走不下去,我很遗憾;没办法在一起,也不是因为别人。恋爱最重要的就是合适。不要为了穿上灰姑娘的水晶鞋削掉大拇指和脚后跟,那是长不回来的,远比一双鞋贵重。”“你觉得到时候了?”卜绘沉默好几秒,懒散地笑了声,“可我觉得现在不是说分手的时机。他和楚漆在外面吵架呢江声,他会觉得……你和他说分手是因为对楚漆还留有余情。”江声道:“大坏蛋甩人从来不看时候。”“你说话前后矛盾,我以为你不会忍心对他那么残忍的。”淅淅沥沥的雨声持续不断,帐篷外的争执声一直没听。江声像是沉默了,又像是集中精力在听。总之,卜绘隔了许久才听到他的声音。他没有回答,只是又抛出一个问题。“他看着我的时候,会想着什么呢。”但没有在问卜绘,甚至也没有在问自己。话音中透出静谧的茫然。如果非要说的话,江声的确还没玩够。只是他也不想见别人因为他那么辛苦。雨声扫落在树林中,滴答,滴答,滴答。楚熄几乎又回到少年时候那个小小阁楼,他睡不着,听阁楼上的雨水一滴滴地掉落,时间被无限制地拖长,像是思想和心脏的滴水刑。灯光下的雨丝像是细细的银针,声音也像被戳破无数个窟窿。“什么意思。”楚熄揪住了楚漆的领口,他的声音陡然提高,有几分恨意控制不住地勃发,又极快地被他压住,“你当着我的面在做什么!我问你!”楚漆:“我说过,玩我这么多次,一次又一次,总得轮到我了。”楚熄笑起来,他神智几乎崩溃。他以为他通过宣泄已经调理好了,但原来没有。一切紧绷的东西都被重新唤醒,拉紧到极限。“你没有再参与的资格。”他声音冷得掉渣子,“你是已经被江声放弃的人,现在被他选择的人是我!”“不见得吧。”楚漆撕开楚熄的手,“你在害怕什么?告诉我。”“东区的开发计划交到你的手里,我希望你能给出一份让我满意的答卷。江声和你的事情我不管,你们要做什么都与我无关,但是我说过了,你如果想和他持续发展下去,面对我是必然。”男人的脚步声一点点靠近,声音镇定沉稳。“我和声声的关系走到这一步,责任在我。但楚熄,你不觉得你也需要负担一部分责任?为什么你可以这么快乐地和江声在一起,这合理吗?凭什么?”“承认吧,你就是在嫉妒我,你背着我抱着江声也不是因为习惯!或者说因为习惯抱住他却不松手,你就是心存侥幸,觉得我不配,你才配,是不是!?”“楚熄!”楚漆压低声音。“你既然要走进楚家的权利中心,要一个配得上声声的地位和荣耀的身份,就必须有所交换。”楚熄愣了下,而后笑了声。雨声太大了,吵得心烦,“我会用江声来换吗,我他吗是这种人吗?还是说我下午问你的问题让你”他意识到他的思路在被楚漆带着走,很快就戛然而止,顿了两秒。楚熄抬起头,一张狼似的俊俏凶狠的脸上面无表情。“一个人想要步入权利中心掌控权势,怎么可能不是因为他本身有抱负、有野心,而只是因为‘需要一个配得上对方的地位和荣耀的身份’?”“所以声声只是你追求名利的入场券,一个理由?”楚漆定定看着他,声音急促地逼问。雨下得又急又乱。“少在这里用这样的话术引导我的思路!”楚熄咬着牙,声音有些嘶哑。“你的话表达出来的意思就是这样。”“哪怕不是为了江声我也会走这样一条路,只是我根本不会把所有奋进的理由都推给爱。那样的话被爱的那个人就需要负担起我的期待!”喘着粗气的男生,拖沓的脚步声细碎地在雨声里响起。楚熄胸口起伏着,他的眼眶感到酸涩热意,用力咬着舌尖控制情绪。“可有些人天生就是软骨头。……他承担不起一点期待。”楚熄声音有些疲惫。“最会做的事情就是让人充满不该有的希冀,又突然、毫无预兆地让人失望。”他真的有点累。这种累和江声没有关系,是他自己折磨自己。把自己挂在房梁的绳子上,窒息,恐惧,都来自他自己充满猜疑的爱。绳子该松一松了,不然他会把自己吊死在那里。晃荡的尸体会把江声吓到。他和江声是不是不合适。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楚熄忽然感到一种空白的茫然。急促的呼吸绷紧,几乎有些站立不稳。“你做不到信任江声。你也帮不上江声。”楚熄看向帐篷,尽管什么都没有看到,但是他仍然觉得仿佛看到江声的影子出现。他张了下嘴,重新掌控主导权。“已经和江声断绝关系的人没有资格说这些。”楚漆的声音混杂在雨水中,“和声声断绝朋友关系是我们共同的决定,我不会反悔,声声也不会允许。”楚熄的思绪又出现不受控的偏移,他推着楚漆,但他妈的这个钢筋铁骨做的人一动不动。“所以你的应对方法就是拿我做你们的桥梁!做一个维系你们关系的理由?”“不是桥梁。”楚漆低声说。看清楚你自己,你在我们之间算得上什么。楚漆几乎想这样回答。但很快,他意识到这实在太过高傲和恶毒。他蹙眉把这样的情绪压制下去,英朗的脸上铺陈着阴翳,继续道,“我只是想多看看他。”楚熄的笑声嘶哑,“说得你多高尚!可笑。”他调整呼吸,深深呼吸然后吐出浊气来。下意识死死掐住手腕的珠子,尽量镇定,“真走到那一步我不信你忍得住。你会趁我不在家的时候灌醉自己,假装又是一次酒后乱性。”光是说着,楚熄轻而易举又破防了。“你不是最擅长假装了吗?假装不知道那时候江声明明更喜欢我,你不是做得很好也很擅长?你力气那么大,江声拼命挣扎都抵抗不了。”何况,会不会拼命挣扎都难说。楚熄的心脏重重地跳动。他崩溃到极限,一颗又一颗地珠子从粗糙指腹下面用力刮过。带点弹性砸到手心。楚漆的声音回荡在耳边。“你应该已经认清事实了,实际上你和江声之间的缘分少得可怜不是吗。你奉为圭臬的初见也不过是江声和沈暮洵恋爱的余温,你这一生都在感受别人的恩赐。”谁说不是呢。铭刻至今的初遇来自沈暮洵。圣诞夜的烟花来自萧意,扮演魔术师赠出白玫瑰的人是许镜危。生日宴上灿烂的烟花来自楚漆,他亲吻江声的时候乐团骤然热烈的演奏也是楚漆的提前安排。画面布满雪花点。闪烁退入黑暗中。一帧帧、一幕幕旋转着拧成一股剧烈风暴,楚熄几乎要站不稳,可嘴角竟然也溢出惨白的微笑。时间在空白中倒退,他茫然地转过头,看到露台烟花音乐中和他接吻的江声。他睁开的眼睛在看着谁?走一步,看到在圣诞小雪和满天烟花中伸出手看到戒指的江声。他犹豫的一瞬间想到谁?再走一步,看到拿着玩具枪抵着他的胸口的江声。这一刻的江声,也在他面前化成碎片光影湮灭在风里,只留下节目一开始,沈暮洵质问的声音。“我和江声的定情曲!你凭什么”时间被按下暂停,楚熄心跳都要停止。他和江声之间哪里有什么命运,哪里称得上是天定良缘。一切全部都在大雨冲刷中消失殆尽,楚熄孤独留在原地,满地的樱桃花瓣,流淌的摩登歌曲,砸到他胸口的塑料珠子。在这一瞬间楚熄疼得要受不了,他的所有情绪拧成一股绳,可无力地落下。楚熄往上看,发现已经变成一根吊绳。绳子断开,佛珠崩断散落一地,弹落在地上发出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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