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从方才在山里因为一起追那怪物邂逅开始,都没认出彼此的两个后山闯入者,自上而下带着打完一架的冲突感对视。
下一秒,借助这山林中隐约的月亮和星光,双眸中却都反射出对方眼中出乎意料的停顿。
顾东来一手抓着对方的僧衣袖子,眸子印着那人的模样,那个按住他一边肩膀的叫做方定海的家伙也看着他。
长发和僧人。
冰冷和娑婆。明明该对彼此陌生,却又像是三年之约一夕来到,两个人在山中一个人在上游一个在下游跨过霞光相遇,像是跨过了千年后的再次重逢。
深夜,点点青磷闪烁在树林间。龙山苍穹上万物寂静,将一朵开在苍木中央的莲花作为山峦的礼物先给佛脉古佛。
山在行走,风追逐。我听闻你我的脚步来自远方。
林间万木,人世沧桑,万生万物沉浮间这一处古刹。这天地万物间也仿佛回响起了那许久之间,或许早已被他们遗忘在了上一辈子的那场初遇。
【“东来。”】
【“东来是什么?”】
【“灵山正法《佛母大孔雀明王经》中所言。”】
【“孔雀大明王是真正的医王,法号为摩诃摩瑜利罗阇,受西方三圣点化成为准神,紫气东来,并非是何妖物。”】
【“…而是,受灵山如来世尊明光照耀,有真正大通天之能的佛道准神在人间现身了。”】
【“孔雀大明王。”】
【“就是,那紫气东来。”】
“真的是你。”
——“顾东来。”
这一瞬间,伴随着这使半个山谷都静了一下的三个字从眼前这个僧人口中念出。
他俩方才还近距离以打架的方式挨着的手和肩头都同时一起停下了。
远山之中,二人都没了先前那副直接下手要要人命的架势,却也第一万次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彼此。
当下,望着这人,方定海的手没动,就像是昨天才和他见过面一般直接叫出了他的名字。但顾东来自己其实也预想到这场见面会来的这么……令人意想不到。
但谁让有些事总不受人为控制。一切自也有老天来决定一切。
也是在这种陌生环境和撞见对方的偶然感支配下。
他们俩的心跳都很平稳。一点不乱,比谁都淡定自若,就如同世上所有佛门弟子一样,在肉身断绝凡人俗念的同时往往也没什么牵挂喜怒,但冥冥中,二人却又都没主动开口说话。
就像是很久之前的时候一样。不回头,不畏惧,不退让。某种程度上说,这两个人的性格和脾气在这三年中还真是改变多少。
都是一模一样的目中无人,一模一样的绝不后退。
可似乎也是这样,才使他们俩这种人永远能在这种因果关系中相遇,这真不知道是注定还是孽缘了。
这时,面对这一场看来由佛祖而定的注定在要这里的相逢,顾东来才抬头,如同迎上阔别多年的敌人或者友人般,对着这个人开口说了他们俩见面后的第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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