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言轻笑出声:&ldo;母后,何为齐家?即是家和。如何家和?儿臣这些年来雨露均沾,六宫就真的和睦过么?倒不如真心待一个人好,她满意、儿臣开心,六宫也争无可争。方是家齐、国治、天下平。&rdo;
&ldo;你……&rdo;帝太后语滞,有些气急地道,&ldo;你何时有的这样的心思?简直美色误国。&rdo;
&ldo;母后何出此言?&rdo;他有些哭笑不得,&ldo;她是让朕给她建酒池肉林了还是让朕烽火戏诸侯了?&rdo;
&ldo;虽不至于那样,但你却为她增设了昭训之位。便是没有增设,无缘无故把嫔妃抬到九嫔之首也是不合宜的。&rdo;帝太后始终神色不悦,未有半分缓和。我心中矛盾许久,终是深深一福,垂首道:&ldo;太后容禀,臣妾晋位,并非无缘无故。&rdo;
帝太后不解地看过来:&ldo;怎么回事?&rdo;
&ldo;臣妾……&rdo;我带着几分犹豫和羞赧道,&ldo;臣妾若说了,太后可否不说出去?连聆姐姐也暂且瞒着。&rdo;
她神色一沉:&ldo;你说。&rdo;
我抬眼看向宏晅,他平静笑道:&ldo;她有孕了,母后的下一位孙儿。为了皇裔平安,母亲就循她的意、暂且瞒着吧。&rdo;
无论如何,我还是从帝太后面上寻到了一抹喜色。她年事已高、如今又有病在身,能多个孙儿孙女总是高兴的。
良久,她重重一喟:&ldo;罢了,就循你们的意思,先不说吧。&rdo;
从长宁宫退出来,林晋上前禀说方才阿眉吵着要回去,梨娘便带她回晳妍宫了。我衔笑朝宏晅一福身:&ldo;臣妾先回去看看阿眉,不然她又要不高兴了。&rdo;
宏晅一哑笑:&ldo;你去吧,晚些朕去看你。&rdo;
是以步上步辇,各回各处。路上,云溪悄声问道:&ldo;娘娘怎的就跟帝太后说了……她若是不瞒着赵姬……&rdo;
&ldo;本宫知道她不会瞒着赵姬。&rdo;我清冷一笑,&ldo;若知道我有孕了,赵姬就更要急着复位、急着动手了。&rdo;
我实在不想再这样同她干耗下去了,道高还是魔高,总要过一过招才是。
回晳妍宫的时候,见阿眉正吃着糙莓,梨娘笑说是秋宝林送的。我眉头一蹙,她又忙说宫人都仔细检查过了,确定没事。
保险起见,我还是将糙莓拿了过来,告诉宫人去换别的来。
往长宁宫这一番折腾,我也颇感疲倦,便在榻上歇下,想着多睡一睡再去成舒殿。朦胧间听到阿眉在叫我,一声&ldo;母妃&rdo;听清楚后我猛然坐起身,惊问她道:&ldo;阿眉?你嗓子怎么了?怎么这样的哑?&rdo;
阿眉站在榻边,咬着嘴唇泪汪汪道:&ldo;嗓子不舒服……&rdo;
难不成那糙莓……
我按捺着心里的惊惧,颤抖着喝道:&ldo;梨娘,快去禀陛下去。林晋,速去请太医来!&rdo;
宏晅来的时候,两位太医正一筹莫展着。均说并无大碍,却又一时查不出原因。阿眉因嗓子不舒服,不停地轻咳着,说出来的每一个都发着哑。他蹲在她面前,温声问她:&ldo;阿眉,告诉父皇,吃什么?&rdo;
阿眉红着眼睛道:&ldo;糙莓……&rdo;
梨娘也在旁说:&ldo;帝姬回来后除了糙莓什么也没吃。起先吃的是秋宝林送的,后来娘娘回来就换成了自己宫中的。&rdo;
&ldo;秋宝林?&rdo;宏晅神色一厉,一时却未说什么,只嘱咐太医仔细医治。
因着一时查不出病因来,太医也不敢乱用药,只开了些调养的药先服着,又嘱咐近些日子饮食以清淡为主,忌油腻。
好在是虚惊一场,我却仍不免担忧,小心翼翼地观察了阿眉一下午,确定她除了嗓子有些发哑以外并无它碍才放了心。
申时末刻,林晋进殿向我禀道:&ldo;娘娘,陛下刚下旨废了秋氏。&rdo;
&ldo;什么?!&rdo;我一惊,弄得林晋微愣:&ldo;是……臣方才遇到御前的人,陛下下旨降秋氏打入冷宫了。&rdo;
我略一思量,即道:&ldo;本宫去见陛下。&rdo;
尽管那糙莓是她送的、阿眉也确实只吃了糙莓,我却觉得不会是她。何况连太医也没有定论,怎好就这么废了她。
这才是真毁了她的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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