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阳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此刻她无比地想念诸葛端云,想念在船上那晚他闭着眼睛漫不经心盖在她身上的袖袍。
不知过了多久,宁阳的眼睛已经被烟熏得睁不开,抱着树身的手已经红肿麻木,脚下的树枝也传来吱嘎的声音。她咬着唇,渐渐闻到一些腥臭嗜血的味道,和从牙齿里发出的腐肉的味道,那味道难闻地令人作呕,她知道那些狼已经来到了她的脚下。
诸葛端云,诸葛端云,诸葛端云!
宁阳忍着被烟熏的疼痛,慢慢将眼睛睁开一条小fèng隙,树下蹲着十几头呲着牙的狼,那些狼的眼睛是红的。体型最大的那头若是站起来,几乎不比自己矮多少,如果它跳起来,很有可能会够到自己脚下的树枝。
宁阳本能地缩了缩身子,那头狼却已经不想等了,它昂起头嚎了起来,其他的狼听到了立刻呲着牙聚集了过来,那头体型最大的狼还在享受着狩猎的乐趣,它退到一旁不动,看着其他的狼一个接着一个地跳起来,有几次险些够着她衣裙。
宁阳抱着树身的手紧了紧,却在这时,脚下的树枝咔嚓一声干裂!宁阳&ldo;啊&rdo;地一声抱紧了树身,那树枝很干脆地落到了地上,而她的身体也因为手脚早已冻得麻木而向下滑了下去,她眼睁睁地看着那些狼向她扑了过来……
宁阳本能地闭上眼,不想看见自己咬死的样子,她闭着眼等待着疼痛的到来,四周却突然安静了下来,只有风雪呼呼的过耳声……
她慢慢地睁开眼,看到的是一片残红的雾气,雾里点点清辉升起,像是生在虚空中的永恒之光,那光是血红色的,却不知为何有种温暖的感觉,被这种雾色包裹着,睁开眼的一瞬,恍惚整个世界。
然后,她听到了一个淡漠的声音:&ldo;别怕,我来了。&rdo;
40、甜蜜
&ldo;安泰!把王府里的大夫都找来,快去!&rdo;清晨的北关城里,大雪漫漫,端亲王府里,诸葛端云怀里抱着一个小小的身子冲进暖阁,那身子被一件厚实的狐裘大氅包裹得严实,只露出一点点发红的脸蛋儿。
王府里的下人不敢怠慢,他们知道本该在迎亲路上的王爷三天前就回了王府,却严令他们不许对外言说,这些日子北关又是调兵又是戒严的,谁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安统领说要捉拿刺客。
王爷带回来的女子不知是什么身份,下人们不明就里,底下都悄悄议论着,王爷不是正在成亲的当口么?怎么又抱了个身份不明的女子回来?这若是让大周公主知道了,那还了得?不过下人们也好奇,他们想知道什么样的女子能让向来冷情的王爷这么宝贝?那不表示大周公主还没过门就已经先失了宠?这下子王府里可热闹了,有几个胆子大的伸头神脑地往暖阁的院儿里瞧,只可惜王爷一步不离地陪在一旁,除了大夫和几个亲侍,谁都进不得暖阁。
&ldo;如何了?&rdo;暖阁里,火盆燃着,诸葛端云坐在床边沉声询问道。
&ldo;禀王爷,公主身上的擦伤不碍事,敷了白药几日就好,只是风雪中染了风寒,如今身子热着。下官开些方子,药熬了给公主服下,不出三日,必愈。&rdo;王府里的医官回禀完,却蹙着眉看了眼诸葛端云,&ldo;恕下官直言,王爷的伤势只怕比公主的要重些,您肩上的伤要赶紧处置,另者,下官给您的解药您可有服用?&rdo;
诸葛端云微微一愣,并未答话,只是慢悠悠地从怀里拿出一个青瓷花的小瓶子,从里面倒了两颗黑色的小药丸,仰头吞了下去。
见此情景医官皱了眉,回身对安泰道:&ldo;安统领,下官不是吩咐解药要尽早服用么?统领怎能任王爷拖延一夜?&rdo;安泰听了脸上露出苦笑,说道:&ldo;您可难为我了,我这一路上不知提了多少回,可王爷只顾抱着公主策马狂奔,我的马又追不上他,勉强跟在后头提了几回,王爷全当没听着。&rdo;
医官闻言走到诸葛端云面前,为他细细诊了脉,皱着眉说道:&ldo;毒药毕竟是毒药,又淬在刀上,如今刀口长约三寸,深可见骨,若是当时服用了解药倒不必担心,如今折腾了一夜,只怕这刀口两旁的肉都得除了去,如此方能安然无恙。&rdo;
安泰听了都变了脸色,诸葛端云却淡淡地道:&ldo;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吧,手脚麻利点。&rdo;
医官点了点头,便开始为他处理起了伤势。左肩的袍子已经完全黑了,夜里受伤时流的血已经干结,却因着一晚上策马狂奔回来,路上伤口又扯了开,新血已经把皮肉泡得有些发白,再看一眼那白森森的骨头,伤势确实有些瘆人。
安泰命人打了盆热水进来,医官为诸葛端云将肩膀上的伤口擦拭干净,再将刀片放在烛火上烤过,便手脚利索地动起了手。一时间只见得水盆中落下一片片黑色的血肉,不多时,那盆里的水已是腥红一片,诸葛端云却淡淡地垂着眸,神色半分不动。
这当口上,一个小丫头端了熬好的药汤进来,说是给宁阳的祛风寒的药熬好了。只是小丫头一进门,便看见那盆血水,登时直了眼睛,眼看就要昏过去,诸葛端云蹙了蹙眉,只盯着她手里的药碗,一旁的安泰眼明手快,几步上前接了,把那小丫头打发了出去,嘱咐她一个字儿也不许说出去,然后便将药碗端到床边。
&ldo;好了没?&rdo;诸葛端云眉头紧锁,看着额上已经现出汗珠的医官,语气明显已有些不耐。医官眼都没敢抬一下,全副心思放在刀片上,说道:&ldo;王爷,您还是别动的好。&rdo;
安泰会意过来,问道:&ldo;王爷,让后院管事儿家的来服侍公主好了,他们在王府里做了二十多年了,都是老人了,懂规矩。&rdo;诸葛端云这才淡淡嗯了一声,算是允了。
一会儿,后院管事家的来喂了宁阳喝了药汤,又过了小半个时辰,诸葛端云肩膀上的伤口才处理好,包扎过后,医官依例也开了方子道:&ldo;王爷每日按时服用,这些日子不可有大动作,好生调养两月可好。&rdo;
此时,外面的雪正大着,枝头的梅花开了几朵,日头悄悄现了出来,已是大半上午。
宁阳整整睡了三天,醒来的时候看见窗外雪压梅枝,雪绒绒的清傲气息,身下的床铺厚实棉暖,屋里暖融融的,小熏炉里正冒着清悠悠的香,闻着醉人。一时间她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觉,不知自己身在哪里,也不知为何会在这里,只当她看见旁边一张软榻上躺着的男人时,记忆才一下子跳进脑海。
她被绑架了,然后逃出了山洞,在受到狼群的围堵时,诸葛端云来救她了。那时,她只听到了一句&ldo;别怕,我来了&rdo;,然后心里便涌出暖暖的心安,而后便放任自己昏了过去。
诸葛端云还卧在榻上,头枕在臂上,发丝半垂在地上,面容依旧白皙,剑眉飞扬,眉头有些皱,睡着了都一副不好相处的模样。宁阳以前就知道诸葛端云的面容是很好看的,但是以前也只是觉得好看而已,可是如今这样看着,竟有一种移不开眼的感觉。仿佛就这样看着,看得越久,这男人的味道就越浓郁,越能揉进心里,然后就慢慢着了迷,从心里不想移开眼了。
诸葛端云的感觉是很敏锐的,当他感觉到有一道视线在锁着他时,便警觉地睁开了眼,两人的视线在暖阁的空中相会,相互一愣,又相互避开,彼此都不知自己在紧张什么。
&ldo;醒了?&rdo;半晌,诸葛端云问了一句废话。
宁阳垂下眸子,嘴角却翘了起来,问道:&ldo;我睡了多久了?&rdo;
&ldo;三天了。&rdo;诸葛端云答,&ldo;可好些了?&rdo;
&ldo;嗯。&rdo;宁阳点点头,又问,&ldo;这些天王爷都一直陪在这儿么?&rdo;
这次诸葛端云却没回答,只是微微皱着眉,似乎在思考一件很难思考的大事,半晌才像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似地道:&ldo;没,本王刚来。&rdo;
刚来就刚来呗,干嘛皱着眉头考虑那么久?宁阳歪着头看着诸葛端云,后者却被她看得有些不耐,干脆起身走了过来,却不见他坐下,只是垂首看着宁阳,之前告诉孔宫正要把她养得有肉一点,结果刚圆润起来的小脸儿这几日又瘦了下来。
诸葛端云皱着眉,好像跟那张消瘦下来的小脸儿有仇似的,而后对着窗外喊了一句:&ldo;小姐醒了,把熬好的粥端进来!&rdo;
进屋来的是个胖胖的婆子,眼弯着笑得喜人,诸葛端云将粥碗接到手里便让她下去了,然后坐到了床边。
宁阳看着他手里的粥碗,有些惊讶地想,诸葛端云不会想要喂她喝粥吧?没想到他当真调起了粥,浅紫月白暗纹的衣袍上有种淡淡的熏香气息,他垂着眸,眉头皱着,样子极认真。雪瓷的碗儿和勺子轻轻地碰着,像是在诉说着某人难言的心绪。确定粥不烫了,诸葛端云才舀了一点,送到宁阳唇边,只是唇抿着并不说话,意思大约是:张嘴,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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