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冲专心摆弄手上柳枝:“也是江姑娘运气好,你没嫁人,而你弟弟没留下亲生子就死了。要是王二虎手段更绝点,早给江文笙安排一桩婚事,弄出个嫡子来,江姑娘可就一分胜算也没有了。”“即便是过继的儿子,按大夏律法,也能和江姑娘平分家产。但这只是律法,你若去济阳街市上问一问,至少七成的人会认为家产归江福。剩下的三成里,一半的会认为江姑娘应该找个夫婿撑门面,也许很多人已经跃跃欲试,另一半,只会惋惜江家的酒坊后继无人,从此败落。真正认为江姑娘能够接手家业发扬光大的……”梁冲转过脸,笑:“……你能找到一个吗?所以江姑娘最终能拿到家产,真是命好。”文竹不屑:“我命好?那我该去菩萨面前烧几柱高香了?”梁冲却认真对她说:“你命好。今上治下法纪严明,河清海晏。李县令耳根子软,爱和稀泥,却也将济阳一方治理的安定和乐。江姑娘能一直安稳住在客栈里,没人赶你离开,没人上门骚扰,没人把你绑走了□□逼嫁……这是李县令的功绩,若是换了……”梁冲眼眸闪烁:“从前有一户人家……”……原也是读书人,祖上还出过太守,可先在政治斗争里失势,后来又遭遇战乱,到了这一辈,人丁凋零,一家三口只能守着几亩薄田过活。所幸男人勤快肯干,脑子活络,还能做一手木匠活儿,娘子也温柔贤淑,家中打理的简朴整洁。在太平年景,日子终是一天好过一天了。家里攒了点余钱,男人便把独子送去县里读书,指望儿子将来中科举,重振家门。他们家的儿子聪明但是调皮,从来不专心听讲,却总是背书背的最快的,从来没有被先生问到的时候。学堂里有几个蠢笨的富家子弟,见这个家贫的孩子机灵,总是出钱让他代做功课。那孩子年纪小不懂事,觉得能赚钱就行,不知道会给自己惹上什么麻烦。他能用三种不同的字体,所以每次最多只给两个人代笔,渐渐的竟是供不应求。不久之后,当他又一次拒绝刘家少爷时,霸道的刘少爷不干了,去先生那儿告发了他。先生当即要把他赶出学堂,那孩子不服气,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从前给刘少爷代笔写的文章背了出来。那几篇文章早先被先生当成例文,刘家老爷觉得面上有光,没少在亲朋好友面前吹嘘。这下可好,大大折损了颜面。刘老爷觉得丢人,把少爷领回家打了一顿,又送去了临县的学堂。那个孩子自然也被撵了回去,也被打了一顿,却没有别的学堂肯收他。爹爹不甘心,想趁农闲多接点木工活儿,攒一笔钱把儿子远远送走,送去没人认识的地方继续读书。也是巧了,县里一家银铺新近得了块南洋黑檀木料,想雕成屏风,找上了这家人。爹爹几个月费劲心血,好不容易要完工,通知银铺来验货,谁知却等到了衙役上门。原来有人报官,说那块木料来历不明,疑似是显贵的陪葬。银铺那边也翻了脸,不肯承认黑檀木是他们给的,红口白牙妄称是木匠先找上的他们。银铺经营了十几年,生意和口碑都很好,倒是这木匠,半路出家,像是为了钱不要命的。县令据此断了案,把那家的爹爹下狱,严刑拷打,逼问他盗了哪个贵人的陵墓。最后也没问出来,人却给打的不成样子,放回家没几天就死了。他娘子受不了这个打击,也投井自尽了。只剩下那个闯祸的孩子,在家里孤零零待了几天,突然来了一位访客——当初的学堂先生。先生直叹气,说:“你可知祸端因何而起?那银铺掌柜的外祖,是刘家的世交,开铺子的本金都是跟刘家借的。刘老爷虽然没有官身,但来头可大,生母给杨家宗子做过乳娘,是杨家家主的乳奶兄弟,县令也惹不起啊。”“我当初把你赶走是为你好,想着息事宁人,最后还是引来了无妄之灾。”先生放了个小包袱在桌上,“这是你爹当初交纳的束脩,我没能教好你,你拿回去。”“世道不公,你没办法,我也没办法。别留在这儿了,拿上这笔钱走吧。走得远远的,别回来了……”……话音戛然而止,梁冲抖掉手上木屑,将柳枝举到唇边,轻轻一吹——轻快质朴的乡间小调。文竹默默看着他,忍不住问:“……就为了刘家老爷的面子?……杨家乳娘的儿子,便能这么猖狂?”梁冲垂眼,“嗯”了一声。“那后来呢……”文竹追问,“那个孩子,他听先生的话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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