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然后呢?&rdo;周赫煊问。
戴维斯耸耸肩,无奈地说:&ldo;可惜电台只开办了一年,就被当时的军阀卢永祥给拆了。好在收音机卖出去不少,我总算没有赔本。&rdo;
周赫煊突然发现,北洋政府虽然昏庸无能,但有些法律还是很给力的。比如外国人不能在中国申请专利,外国人不能在中国玩无线电,这极大的保护了民族产业的发展。
戴维斯怂恿道:&ldo;周先生,我有最新的广播设备。现在上海最好的电台,功率也只有100瓦,我的设备功率高达250瓦。只要在天津架设电台,北平那边都能够接收到信号。如果你真打算开广播公司,我可以投资5000元,并且免费安装设备,帮你培训员工。
资本家当然不会做慈善,戴维斯这家伙如此积极,不过是想在北方卖收音机而已。一旦天津出现广播电台,那么收音机市场便能慢慢培养起来,戴维斯做的是长久生意。他恨不得中国的广播电台越多越好,只要中国百姓养成了听广播的习惯,收音机的销量必然大大增加。
周赫煊笑了,摇头道:&ldo;我不需要你的入股,但我要你免费提供并且安装播音设备,而且定期帮我维护设备。&rdo;
&ldo;这怎么可能?&rdo;戴维斯不假思索的拒绝,&ldo;任何一颗螺丝钉,都是有它的价值的,我不可能免费送给你。&rdo;
周赫煊遗憾地说:&ldo;那我还是不办什么广播电台了,反正也赚不了几个钱。戴维斯先生,告辞!&rdo;
&ldo;等等!&rdo;
戴维斯显得有点着急,周赫煊可是整个华北地区,唯一有意向做广播电台的。他还等着开拓市场卖收音机呢,怎么可能放过,当即笑道:&ldo;周先生,做为无线电的爱好者,我很愿意见到广播在北方流行。这样吧,我免费为你提供250瓦的高功率播音设备,不过需要你在广播里为我做广告,让听众来买我的收音机。&rdo;
&ldo;当然,这个要求合情合理。&rdo;周赫煊笑道。能白捡一套播音设备,而且还有人来免费安装和维护,便宜赚大了。
送走戴维斯,一直没说话的巴特勒将军突然笑道:&ldo;周,原来你也是个奸商。&rdo;
&ldo;怎么能这样说呢,各取所需而已。&rdo;周赫煊坚决不承认自己奸诈,他很高尚的。
巴特勒是个明白人,就因为太明白了,才会整天骂政府、骂资本家。
却说戴维斯辞别周赫煊,马上拍电报回上海,让属下赶快把运一套播音设备和2000台收音机过来。上海的收音机市场份额,已经让开洛电话材料公司抢得差不多了,戴维斯迫不及待地想在北方大展拳脚。
是的,上海的开洛广播公司,幕后也是美国商人在扶持。美国人低价租用全套电台设备给中国人,绕开了法律限制,然后靠电台来推广他们的收音机。
几年后,开洛公司还会在天津成立中华广播电台,同样是为了扩大影响,促进无线电设备的销售。
这家开洛公司,正好是戴维斯的新孚洋行在中国的最大竞争对手。
戴维斯忙活的时候,周赫煊也变得忙碌起来。他把《大众》副刊的编辑工作扔给李寿民,自己全身心地投入到广播电台的筹建中。
他先是在英租界租下一层办公楼,做为电台的办公地址,然后又登报招聘编辑和播音人员,甚至联络唱片公司录制唱片。
周赫煊策划的电台节目,远比现在的同行更成熟,包括歌曲、戏剧、评书、相声、新闻、商业行情等等内容。不像上海刚开的那家民营电台,内容只有新闻、商情、粤调和苏滩(苏剧)。
至于吸纳广告费,现在暂时还不急,等把收听市场打开再说。
周赫煊办广播电台,不仅仅是为了赚钱。其实这玩意儿能维持收支平衡就不错了,他更想推广爱国主义精神,所选评书也都是讲岳飞、文天祥等民族英雄的。
当然,天津做为相声窝子,广播一定要有相声内容,他不信天津老百姓能禁得起诱惑。
这一来二去,足足忙活了一个多月,周赫煊的新作《枪炮、细菌与钢铁》,也终于由北大出版社顺利出版发行。
第一百九十二章新书
北平,椿树胡同30号。
一栋简陋的四合院,这就是辜鸿铭晚年居住的地方。
法国医生取下注射器的针头,小心放进铁盒里,遗憾地说:&ldo;辜先生,我实在无能为力,这是最后一针了。&rdo;
&ldo;医生,我父亲到底什么病啊?&rdo;辜守庸担忧地问。
法国医生道:&ldo;最初只是普通的感冒,不过现在已经转为肺炎了。&rdo;
辜守庸顿时气愤无比,喝问道:&ldo;你是什么庸医?吃了你的药,打了你的针,不但人没见好,病情还越来越重了!&rdo;
&ldo;辜先生年纪太大,身体机能已经退化。就算没有这次感冒,恐怕也……&rdo;法国医生没把话说完,但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明白了。
辜守庸仿佛浑身都没了力气,低声说道:&ldo;真没办法了?&rdo;
&ldo;咳咳咳……&rdo;
床上的辜鸿铭连声咳嗽,睁眼说道:&ldo;人终有一死,早死晚死而已,何必哭丧着脸?来,乖儿,给你爹笑一个!&rdo;
辜守庸咧嘴欲笑,可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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