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周赫煊的私人宴请,比利时驻津总领事和天津电车电灯公司的总经理很给面子,接到邀请后很快答应来吃饭。
周龙光早早就到了,如今正坐在包间里,他迫切地想要尽快解决此事。不得不急啊,民间都闹着要迎回张学铭做市长,让他赶紧麻溜滚蛋了!
周赫煊优哉游哉的坐下,周龙光却显得比较着急。左等右等都不见洋人,周龙光忍不住问道:&ldo;这两个比利时人,该不会不来了吧?&rdo;
&ldo;周市长请安心,别表现得太急躁。&rdo;周赫煊提醒道。
&ldo;周先生说得对,受教了。&rdo;周龙光尴尬地笑起来。他以前是中央政府外交部亚洲司司长,城府和耐性还是有的,只不过最近被搞得焦头烂额。所谓关心则乱,他的智商已经快跌破及格线。
两人等了将近20分钟,比利时驻津总领事卢贝雅,以及天津电车公司总经理范本克先后到来。
卢贝雅看到周龙光也在,立即明白今天吃的是什么饭,他笑道:&ldo;周先生你好,久仰大名!&rdo;
周赫煊拉家常说:&ldo;领事先生的中文很好,在中国住了很多年?&rdo;
卢贝雅道:&ldo;是的,我以前在武汉工作,去年才调到天津。&rdo;
周赫煊说:&ldo;比利时我去过,那是个很美丽的国家。我特比喜欢布鲁日,那里的古建筑保留完整,文化艺术尤为令人叹服。&rdo;
&ldo;是吗?&rdo;卢贝雅道,&ldo;我就是在布鲁日长大的,下次周先生去布鲁日旅游,我可以给你做向导。&rdo;
&ldo;哈哈,那可就说定了。&rdo;周赫煊笑道。
两人就此开始瞎扯淡,从比利时的自然风光聊到文化艺术,接着又聊起欧洲近年来的局势,反正天南地北随便吹牛。
周龙光和范本克坐在旁边,时不时地插上几句,都没有提起电车公司的涨价风波。
等酒喝得差不多了,周赫煊才说:&ldo;领事先生,不知你准备如何处理这次的电车涨价风波?&rdo;
卢贝雅打官腔道:&ldo;做为外交官员,我必须保障本国企业的合法权益。&rdo;
周赫煊皱眉道:&ldo;但电车公司涨价毫无道理,如今天津民生凋敝,贵方却在这个时候涨价,必然激起天津市民的不满。事情越闹越大,如今的局面,恐怕贵方也不想看到吧?我今天希望做个调解人,大家协商解决,早点把麻烦给处理掉。&rdo;
卢贝雅坚决摇头说:&ldo;我国公司涨价的理由合理合法,第一,当初签订的合同第13条规定,电车公司有涨价的权利;第二,日、法、意三国领事都承认加价为合法,中国方面不应该反对;第三,电车加价已经两个多月,没有见到乘客反对;第四,电车加价是获得了天津市政府同意的。&rdo;
周赫煊疑惑地看着周龙光:&ldo;天津市政府同意电车涨价?&rdo;
周龙光尴尬道:&ldo;电车公司提高票价,确实在市政府有备案。但只有一个官员违规签署法令,并没有获得集体讨论通过,因此在手续上是不合法的。&rdo;
&ldo;那个违规官员是怎么处理的?&rdo;周赫煊问。
周龙光低声道:&ldo;那是张副司令的人,我不好处置。&rdo;
周赫煊猛拍桌子,大声吼道:&ldo;不管是谁的人,这种徇私舞弊、出卖百姓利益之徒,必须彻查到底!你回去就给我查办,张学良要是不高兴,让他直接来找我!&rdo;
周龙光愣了愣,随即咬牙道:&ldo;好,我一定彻查!&rdo;
为了赶快解决事端,周龙光也顾不上得罪张学良了,反正他是中央政府派来的人。
周赫煊随即措辞严厉地对卢贝雅说:&ldo;领事先生,你说日法意三国同意加价,中国就不应该反对。究竟天津是中国的国土,还是日法意三国的领土?今天必须把话说清楚,否则我将公开质问贵国驻华公使!&rdo;
&ldo;额。&rdo;卢贝雅突然不知该怎么接话,勉强回答道,&ldo;天津当然是中国的领土,但电车加价也影响到日法意三国租界。既然日法意三国没发对,说明电车加价并没有带来恶劣影响,因此中国也不应该反对。&rdo;
当初双方谈判时,卢贝雅也拿日法意三国领事来吓唬周龙光。周龙光就是个怂货,根本不敢提领土问题,而是反驳说电车主要是平民乘坐,对日法意三国洋人影响不大,所以日法意三国的支持无效。
周赫煊却死咬着领土问题不放,他斥责道:&ldo;领事先生,你有日法意三国领事的文件备书吗?如果有,请你拿出来。我以中国公民的身份,严厉谴责日法意三国领事违法干涉中国内政!&rdo;
卢贝雅当然没有三国领事备书,理屈词穷道:&ldo;不管如何,电车公司涨价是符合商业合同规定的。&rdo;
周龙光插话道:&ldo;可你们涨价没有走正规程序,这事必须市政府答应才行。&rdo;
卢贝雅挑挑眉,笑道:&ldo;周先生,我们还是继续喝酒吧,没必要在这种事上纠缠不清。&rdo;
周赫煊也感到很无奈,因为这件事利益牵扯太多了。天津市政府、国党党部、电车公司、天津各国租界、天津各行业工会、天津电车工会、天津总商会,全都在里面有利益牵扯。
特别是天津各国租界,那是支持电车涨价的。因为各租界眼红电车公司的利润,早在多年前就强行要求收&ldo;过路费&rdo;‐‐电车公司每年红利必须拿出一份给租界工部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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