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一脸无可奈何的任劳任怨。跟着殿下的日子久了,也多多少少了解了对方的脾气秉性,知道他此刻心情不好,甚至都没有多问。
九归也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在族人面前,他还是绷直了脸,瞬间又变回了青丘的王者,旁人眼中高傲冷漠的九尾天狐。
妖力打扫起来其实很方便,招来狂风一吹,碎木就都卷到了院子中。
等到红琦离去,室内除了少了一张小木桌外,已是焕然一新。
终于又能坐下来好好说话了。
&ldo;你刚刚说要跟着他到血月结束之前……&rdo;沈不归看着他道,&ldo;那之后呢?&rdo;
九归别过了头,低声道:&ldo;之后的事之后再说。只要确定他能平安无恙、安度余生,我也可以离开……&rdo;声音越来越轻,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吹散。
沈不归没有说话,翻出个杯子,又开始倒酒。
&ldo;对了,你们要凤凰甘草做什么?&rdo;九归抬头问道。
&ldo;谁说我们要凤凰甘草了?&rdo;沈不归反问。
&ldo;那你们来这穷乡僻壤干吗?&rdo;
&ldo;干吗还要跟你汇报吗?&rdo;沈不归说,&ldo;我估计赶是赶不走你了,只求你不要添乱。&rdo;
沈不归举起杯子喝了口酒,才继续道:&ldo;我把话摊开来讲,小六儿现在的处境比较尴尬。公会有些人并不信他,仍拿他当半个敌人看待。而你当年私自出逃,现在还在天字号通缉名单上。你如果身份暴露,还被发现和他一起,对他弊大于利。所以首先,你争取捂好自己的身份;其次,如果露馅儿了就赶快离开,不要被人抓住尾巴。&rdo;
九归听了他一番长长的说教,居然也没有作色,而是认真地点了点头:&ldo;我知道了。&rdo;
&ldo;知道就好。&rdo;沈不归给他也倒上了一小杯酒,&ldo;明天就是拍卖会了,会有许多通灵者到场,你要么老老实实在屋里待着,要么安安静静在会场里看着,小六儿出不了什么事,用不着你出手。&rdo;
九归哼了一声,算是应下了。
他一口闷完杯中酒,起身要走。
&ldo;你既然也知道害怕,就别再去做那种事了。&rdo;
还未走出门口,沈不归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
九归脚步一顿,背影已经僵住了。
&ldo;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你不敢和他表明身份,是担心他不会原谅你吗?&rdo;沈不归目光如炬,语气沉着。
&ldo;可你也应该明白,他无法释怀的不是你对他做过什么,而是你这么做本身‐‐他不会愿意为了复活而牺牲旁人。你如果了解他在意他,当初就万万不该答应魔族的条件。只可惜,你不懂他。&rdo;
一字一句如同重锤狠狠敲击在九归胸口,竟比割肉取血来得还要疼。
许久过后,他轻声道:&ldo;我不是不能明白这些,只是觉得人都死了,原不原谅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不在乎他怎么看我,我只想他好好活着……&rdo;
&ldo;你也说想他&lso;好好&rso;活着!&rdo;沈不归赫然提高了一个音量,狠狠咬住了那两个字。
&ldo;靠伤害他人换来的苟且偷生能让他好好活着吗?他不会内疚吗?不会伤心吗?你这三百多年来跟着他的时间或许不长,可也该大致了解他是个怎样的人了。你若真心替他着想,就不要伤害他所珍视的。&rdo;
九归瞳孔一缩,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
动容之余,眼中还闪过了一点茫然。
他是从上古的混乱时期存活下来的大妖,数千年来信奉的一直是强者为尊,适者生存。
在他的世界里,有的生命高高在上,叱咤风云;有的生命贱如蝼蚁,不值一提。
是以人类的许多观念是他难以理解的,沈不归的某些观点他也并不认同。
可是刚才那最后一句话他听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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