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徒媳妇?&rdo;老人见她又晃了神,一笑,&ldo;其实你也不必太过担心,依我看,他这辈子最上心的女子除了他娘就是你了,别的女人他可瞧不上。&rdo;
淮初之看着老人,嘴角微弯:&ldo;多谢前辈。&rdo;
&ldo;哎,我不是都说了叫我老头子吗?你若喊不出口便叫我一声时老头,我可是连姓都告诉你了,你再如此生分地喊我前辈,我可就不认你这个徒媳妇了。&rdo;
&ldo;时老头…&rdo;淮初之有些迟疑地唤出了口。
&ldo;徒媳妇真乖。&rdo;老人笑眯眯地看着她,&ldo;我此行还有些事情要做,就先行一步了,希望下次看到你的时候,你能和我那徒儿好好地待在一起。&rdo;
&ldo;诶…&rdo;还未等淮初之将告别的话说出口,时老头竟和上次一般消失在了虚空之中。
她兀自跃下屋檐,翻进了房内,想着刚刚时老头所说之事,心下释然了许多。她本以为此行或许就是一次无望的旅程,现在看来未必如此。
窗外夜已深了,然这如墨的夜色终是掩盖不了百草萌动,鱼徙负冰之象。
第46章踏莎行(二)
万籁俱寂,只余春虫低鸣。
屋内只有一支蜡烛闪烁着昏暗的光芒,跳动的火光映着床上妇人的一双美眸,竟是生生让屋内好似又亮了几分。
床上的妇人轻声咳着,盯着那烛火,面色白的可怕。
门被悄无声息的打开,妇人却依旧盯着那盏烛火,轻声道:&ldo;小谢,我过会就睡,你先回去歇息吧。&rdo;
&ldo;娘亲…&rdo;男子温润的声音让那妇人微微一颤,抬起了眼眸。
&ldo;娘亲可还是在怪我不辞而别这么久?&rdo;应玄抬手间以灵力燃起了屋内数十盏悬着的烛台,将声音放的更加轻柔,&ldo;娘亲不是不喜黑,怎的就燃了一盏灯?&rdo;
屋内霎时明如白昼,将妇人一张沉鱼落雁的容貌显了出来。
那张容颜皎若朝阳、灼若芙蓉,只需一眼,便可使万里冰川尽数消融。岁月并未在她的脸上留下过多的痕迹,而一副病容也未能掩下她清若晨露的气质。
&ldo;我本就身心俱毁,不求在人世间苟活,只是不希望玄儿做了令自己后悔的事。&rdo;妇人轻启朱唇,一番话语意味不明,似是在提醒着应玄什么。
&ldo;谢衣又和您说了什么?&rdo;应玄的眉头微微拢起,眸中多了几分寒意。
&ldo;小谢对你的心思我是知晓的,她对我说的话自然是有失偏颇。不过知子莫若母,你的心意我多少能猜到一些…&rdo;
&ldo;娘亲,我只想救活你,再向那些人讨债。&rdo;应玄往日里温文尔雅的凤眸染上了一层阴骘。
&ldo;玄儿,冤冤相报何时了,不如珍惜身边人。&rdo;妇人强撑起了身体,看向应玄的眸光中难得带了几分的严肃。
&ldo;娘亲不必劝我,玄儿自有分寸。&rdo;应玄微微一叹,看向了那妇人,&ldo;我只希望娘亲在幽荧恢复灵力之前,能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rdo;
&ldo;初之是个好姑娘…&rdo;那妇人似没听到应玄的话语一般,悠然一笑。
听到淮初之的名字,应玄微乎其微的怔了片刻,复又开口讽刺道:&ldo;逢场作戏罢了…不过在谢衣嘴中她还能是个好姑娘?&rdo;
&ldo;娘亲虽已不入世事多年,却也不会被小谢的一面之词引导。&rdo;妇看向应玄的眸中浮上了一层哀伤,&ldo;是娘亲害了你,若不是我,你也不会被逼到如今这个地步。若你能放下心中的执念,娘亲便死而无憾了。&rdo;
&ldo;娘亲不要胡言,只管顾好自己的身子就好。&rdo;
&ldo;玄儿,幽荧的事情你还是再好好考虑考虑吧。我从来没有更满意谁之说,只是希望你能选择自己真心喜欢的那个人罢了。&rdo;她沉吟了片刻,复又开口:&ldo;还有,逢场作戏这个词你也不必对娘亲说,若你能过得去心里那关,娘亲自是不会再多说什么。&rdo;
应玄微微垂下了眼眸,似乎无意多留,轻声道:&ldo;我与她不是一路人,过往如云烟,也不必再留恋…更何况,是我欺她在先…&rdo;
那妇人看着应玄独自离去的背影,阖上眼眸的瞬间,一滴泪滑落脸庞。
玄儿,我只希望,你不要和我当初一般,一意孤行、错定众生…
春花烂漫,清香浮动,初春之景一向如此生机盎然。
淮初之慢悠悠策着马在阡陌上行着,这速度慢的让路过的旁人甚至觉得她身下的不是马,而是一头小毛驴。
她已快行至摇芳城,前几日还听闻了九还诛杀了一众叛徒,在这么晦气的时刻找上门去,她不是自讨苦吃?不如慢慢享受这片刻闲适,毕竟等到了九还怕又是一场明争暗斗、刀光剑影了。她此生能休息的时间不多,便是能休息一次就算一次。
暮色笼罩原野,淮初之举目望去,这地方竟无一处驿站。她轻轻皱了皱眉,今日怕是要连夜行至摇芳城了,亏得她还想再缓几日,不过天不遂人愿,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思及于此,她策马的速度倒是快了几分。
暗处风声一动,几只沉睡于巢中的鸟儿扑棱着翅膀飞起,抖落几片羽毛。
淮初之凝眸,足尖一点马背,旋身便飞至了刚刚鸟儿飞走的鸟巢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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