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答应了王耀的亚瑟被放回了归义宫。即将入冬的晋邑,大街上依然人头攒动,却也多了几分寒意。亚瑟想着这不正好是他内心的写照么,多年的结终于解开,但等来的却是一个让人瞠目结舌的结果。他的心还从没有为此暖和过。这次回来,原先王澳想着哥哥应该会让亚瑟给自己带什么话或者是什么信物,令人意外地,得到的却是亚瑟空空如也的行囊以及毫不犹豫地沉默。虽说他也知道自己对王耀先前的怀疑,对方已经心知肚明了,但他并不觉得哥哥会跟他就此‘开战’。即便如此,王澳还是从亚瑟的反应读出了点什么,那个男人回宫后的反应过于平淡了,但却没有过多的纠结。王澳据此判断,亚瑟应该给了王耀满意的答复。当然,王耀放回了亚瑟也是原因之一。可难道王耀对王澳他真的就什么也不交代吗? 亚瑟在王耀所要实行的事情中的地位是否如此重要,王澳到目前为止并没有一个清晰的了解,虽说他是知道很多事的,也看到了很多事,可一旦安静下来想,就会发现自己怎么也无法理清思路得出结论。很多的东西似乎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而又有很多东西自己的了解是一片空白,他开始担心哥哥到底对自己说了几成的真话。这么看来,王耀是精打细算的人,在说话方面。他把跟谁、说什么,都分得清清楚楚,当然也包括关于亚瑟这个问题。 在王耀将要做的大事中,亚瑟所占的比重并不大,确切地说是亚瑟活着的意义对于王耀来说一点都不大,或者说完全起不了正面作用。唯独影响到王耀的是,亚瑟的存在和加入使王耀不得不加速半月的成长进程。早在王耀决定将亚瑟软禁起来之前,他就已经着手开始准备亚瑟答应他之后,半月的一系列人事和内务变动。其中最主要的便是让艾斯兰进入二十四室正式做情报工作的‘实习生’。王耀当时笃定亚瑟会答应他,原因我们这里就不多说了,所以如果亚瑟答应了他,他就有大概两三个月的时间可以给艾斯兰熟悉工作用,而诺威的归来也给王耀带来了些新的消息。、 诺威告诉王耀,江南分舵的确已经有敌人渗透了。诺威还进一步告诉王耀说,好在渗透进内部的人并不是朝廷一派,目的现在暂时也不明朗,可能只是不想江南分舵在那一带过于壮大,抢了当地人的地盘。就此事王耀给诺威的指示是,他会先调沙鹰的沙朔到江南分舵代替黄忠信,将黄忠信调到更为接近朝廷的北方阵地——黑火分舵。而诺威现在则需要留在他的身边以应付突发事件。诺威很是不解,因为江南分舵的管理不力,黄忠信的能力应该是已经被认定为不适合舵主之位了,为何王耀不仅没有解除其职务,还将他调往了最需要领导者的黑火?作为最接近朝廷的北方阵地,黑火可算是战争的最前线了,重要之位不言而喻。更何况前任舵主秋清彰不久之前被发现是朝廷的间谍而被诺威正法。目前的黑火分舵并没有领导者,一直由王耀直接代管。 “我自有考虑。”王耀毫不犹豫地回以诺威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微笑,“在我看来,他这样的人最适合放在那个位置上了。” 诺威想再继续问为什么,可不知为何王耀似乎是提前知道了他想说的话,用手指立马堵住了他的嘴。“有些问题,你要自己想明白,毕竟也跟着我如此之长的时间了。”可诺威想说,即使是王澳,恐怕也想不明白你的用意所在吧。但好歹他是知道了王耀对他所汇报来的消息有所反应,而现在自己唯一能够做的就是遵照指示留在王耀身边。可留下来做什么呢,跟以前一样?虽然离开王耀的时间与他在一起的时间比起来并不算长,可他现在居然不知道与王耀待在一起到底要做什么了。诺威从自己站着的那个位置向王耀的方向望去,中午明晃晃的阳光让他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王耀会永远消失在这层金色的波粼里。 王耀是否也只告诉了诺威他愿意告诉的部分?答案当然是是的,他还没有告诉诺威,他准备最近就让艾斯兰进入二十四室。顾虑是有的,作为哥哥,他深知诺威会为此担心。但王耀给自己的借口是,人总是要长大的,你老揣着他暖着他,他永远也自立不起来。直到王耀从亚瑟那里听到了确定的答复,他才想要给艾斯兰送个‘大礼包’以恭喜他终于开始人生的磨练。毕竟,艾斯兰之于王耀来说,是一个相当于诺威一般的存在。虽然两者的地位目前还不能同日而语,但对于王耀来说,艾斯兰已经成为了他喜爱的小弟弟之一。从这点来看,即便经历了之前如此跌宕的起伏,王耀容易信任别人的性格却依旧没有改变,或者说,他至少很会有选择性地信任。 好久没有跟帕芬玩了,这是艾斯兰今天午饭后突然想到的第一件事情。今天也是亚瑟走了之后的第一天,说来,昨天亚瑟被放走的时候还是艾斯兰送他到门口的。但这跟他想帕芬没什么关系。算是有一段时间,他没有跟帕芬好好交流过了,那只小善知到也是不太打扰他,该来的时候来,该消失的时候也从来都不让人困扰。原本是诺威送给艾斯兰的(其实是王耀送的),这个小家伙却似乎更亲近王耀。所以午饭后,艾斯兰自然开始了寻找帕芬的‘旅程’,今天的这个时点小家伙却没有在该出现的时间出现。 “夏小姐,您看见帕芬了吗?” 艾斯兰沿着元虚宫的回廊一路散步过去,见到了第一个询问的对象,元虚宫的宫女夏子燕。 “啊,不……没有。”结果听起来令人失望,对方脸上的表情也是一脸茫然。 于是艾斯兰接着走,遇见了第二个人。 “贾小姐,您看见帕芬了吗?” “抱歉小主,奴婢没有看到。不过您可以问一下冬兰,刚才还听见她叫了什么帕芬。” 艾斯兰没想到希望来得那么快,他忙点头像所指的方向走去,在这个元虚宫里他已经了养成了不到万不得已不得跑动的习惯。终于在一个拐角过后,他见到了正在打扫的谢冬兰。 “谢小姐,你知道我的帕芬去哪儿了吗?” “啊,帕芬啊。刚刚我的确在逗它来着,它老淘气的,总是来吃我晒在这里的栗子。” “你可别让它多吃才好,已经够胖了。” “呵呵,当然。” “那它现在呢?”艾斯兰迫不及待地问。 “飞走了,朝着那个方向。”冬兰手指一指,帕芬飞走的痕迹似乎就浮现在了眼前。 艾斯兰沿着这条痕迹走啊走,确切地说他只是跟着感觉往想去的地方拐弯而已,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进入了宇园。沿着平时一直都走过的石板路走过去,艾斯兰被枝头淡黄色的腊梅吸引,空气中飘散着淡淡幽香,滋润着阳光撒过的午后。微风徐徐,寒冷中却又带着点温馨,艾斯兰似乎听到了帕芬拍动翅膀的声音,他加快了速度向前走。 冬天的午后,阳光明媚,静如止水。艾斯兰看见了帕芬的翅尖,刚想叫唤,却发现它居然停在别人的手上。那个人不是别人,正好就是王耀。 不知道艾斯兰有没有告诉过别人,每当他看见王耀穿着华之国那种看上去轻飘飘的衣服时,他都会认为自己被带到了幻想的空间。虽然比起原先扮作女人的时候,轻飘飘的衣服穿得少多了,但其实在艾斯兰看来,男性外套外面的那层薄如轻纱般的透明隔层一样虚无缥缈。不知道站在那里注视了多久,直到王耀回过头来微笑着同艾斯兰打招呼,艾斯兰才把自己重新的魂拉了回来。 “找我?”一旦与王耀开始平常的对话,你就会发现你原先对他那种摸不着边际的映像一下实在起来,有时候像一个小孩子,有时候像一个深思熟虑的老成者,但都没有脱离爱捉弄人这项本性。 “啊…我找帕芬。”艾斯兰也没回答错,他的确是来找帕芬的,只是偶然多看了王耀几眼而已。 谁知王耀哈哈笑起来,似乎一下子来了逗逗艾斯兰的兴趣。他倒是一点都不避嫌,几步便赶上艾斯兰。“刚刚明明就一直在看我,小小年纪就学会说谎了吗?” “我才不是看你,我说了是来找帕芬的!”艾斯兰焦躁起来,他的确是停下来几秒多看了王耀几眼,可是这怎么了?这样的事情他以前又不是没干过,王耀今天干什么非要说出来呢? “哈哈,怎么现在开始不承认了,以前可都坦诚得很。” “我干什么非要承认啊?”说着艾斯兰一手抢过停在王耀肩上的帕芬,都怪它,要不是它他也不会被王耀‘**’。 “小朋友倒是挺横的~”王耀是一点都没有生气的感觉,也似乎并没有阻止艾斯兰的‘抢劫’帕芬的行为。他微微笑着看向艾斯兰,若有所思,“你都不承认,我怎么给你你想要的呢?” 艾斯兰毫无顾忌地因为这句话转头直白地盯住了王耀,话的含义似乎略有深意,艾斯兰并不能很快就明白。于是他按着王耀的话问了下去。 “你知道我要什么?” “当然~不过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王耀弯着如柳叶般的秀眉,一手托腮,饶有兴致地看着被阳光沐浴着的艾斯兰,一副对艾斯兰会有什么反应极感兴趣的模样。 “骗人,耀哥果然是个大骗子,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你怎么可能知道!”艾斯兰表示抗议,他不允许自己就这么被眼前这个男人戏弄,脸红心跳什么的那种小女生才会有的反应才不会在他身上表现出来,估计是跟亚瑟在一起的时间长了,艾斯兰都有种自己也被传染上了口不对心的病毒的感觉。 “你还真敢说,到时去二十四室了别什么事情都说漏了嘴才好。”王耀毫无风度地嘲笑,这回艾斯兰是再也成不住气了。 “我不会干那样的事,也从来没干过!为什么要被你那么不信任!” 当艾斯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没有想到自己会如此正面地面对王耀,那一眼,他将王耀精致的面容看得清清楚楚,也将他满是含义的眼神读得透彻。只可惜,本想回避的艾斯兰却没能躲过王耀那出其不意的袭击,对方毫不犹豫地捧起他刚转向这边的脸蛋,让艾斯兰第一次尝到了吻的温度。那触感他无法形容,他也从没想过要去尝试,跟这个人,他以为永远也不会有这一天。 温温的,不仅唇上,连心里都是温温的,只是越到后面,艾斯兰发现自己的脸越烫,仿佛就要烧起来一般。怎么会这样呢?他无法理解。王耀在离开的时候用舌尖轻轻舔了舔艾斯兰的唇,没有打算做过多停留。他从眯起的细眼中早已得到了他想要的,艾斯兰如此可爱的反应让他充满了满足感。 “亚瑟答应了我的要求,所以你有时间进入二十四室了。这是个再好不过的机会,你可别让我失望~” 这是王耀最擅长的,在经过一系列让人目眩的动作之后,他总是喜欢说完全转换气氛的事情,而且还夹杂着让人不得不严肃起来的情感。如果这只是一个少女小说中普通的男主角,艾斯兰一定会认为王耀是为想避开对方如何反应的尴尬才这么做的。可他是王耀啊,他会怕尴尬吗?反倒是他艾斯兰,揣着那种说不出来的尴尬,却硬要面对王耀如此严肃的话题。 “我…会进二十四室。”艾斯兰几乎只是对这件事做出本能性的反应,他的思考还停留在王耀刚才突如其来的行为上。 “是的,不过我还没有告诉诺威。他应该会像一个哥哥一样担心你。” “可是,那是一个很重要的地方。” “你怕?” 艾斯兰皱眉,“如果有什么地方弄错了的话——“ “那可不只是批评一下那么简单哦,严重的话也可能葬送掉很多人的性命。“ “啊……”艾斯兰看着王耀,忘了移开自己的视线。他的眼中毫不掩饰地充斥着恐惧,望着王耀的眼神居然也会些许地颤抖。“会死人吗?“艾斯兰只是想试探性地问,却没有料到得到了王耀充满肯定的笑容。 “不想死太多的话,就认真负责地对待。”王耀的话说得似乎失去性命是一件多么平常的事情一般。被截住了话语的艾斯兰半响没有动静,只是睁着圆铮铮的眼望着笑得温柔的王耀。原来很多事情并没有他所以为的那么简单。 “明早记得来大殿,我交代你必要的事情。” “好……” “要我送你去吗,二十四室?”王耀笑得温雅如玉。 “啊…不了,我想我可以自己去的。” 不知道这句是否真是艾斯兰心中所想,他话语的停顿和他看向王耀的眼神隐约都弥漫了一层期待,以及对之前王耀的那个突如其来的吻的疑惑。其实,这之后的对话,艾斯兰一直不能应对自如,他的思绪依然被前面王耀所做的超出正常范围的举动牵制着。他不明白,为何王耀吻他是那么的自然,而后却又那么自然地迅速转换话题。或许这个吻对王耀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那他到底是何用意呢?进入二十四室的事情,艾斯兰并没有想到,他用仅剩下来的大脑区域思考了一会儿,也没认为自己被安排进入这里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王耀曾经跟他说过,二十四室是连诺威都没有参与过的地方,如果果真如此,是不是也多少说明了他艾斯兰受到了与诺威一样的信任呢?开玩笑,他当然不会这么认为,艾斯兰跟所有人一样清楚诺威在王耀心中的地位。可他困惑的是王耀到底是如何想的,包括他的哥哥,他也认为很难明白他的想法。有些事情是不用问都知道的,艾斯兰有种能够辨别谎言和真实的直觉,他相信那些他认为是真实的事物。比如,以前在费尔登的时候,别的人告诉他的有关诺威的事情。所以他相信自己不想承认的这个哥哥心中有着自己的一份坚持与爱情,而王耀呢,他难道不是应该执着于亚瑟吗?可在半月的这段日子,艾斯兰看不懂了,王耀和诺威到底是怎么回事,艾斯兰是真的看不懂了。他只希望王耀刚才的那个吻没有把自己卷进那场他认为确实存在的‘感情漩涡’里去才好,说来奇怪,当他知道王春燕就是王耀之后,他便突然有了一种远观的感觉,感觉上,王耀还是跟亚瑟在一起才比较能够让人接受。 艾斯兰失眠了一夜,他说不出是因为想王耀的事还是因为自己被二十四室吓怕了,反正那天晚上,他披着月光在床上辗转反侧。房内的油灯滴了一潭,当艾斯兰第四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阳光已经慢慢爬上了地平线。他看向通向卧室外客厅的过道,生怕有人突然来敲门。说不准是期待还是不安,他就是紧张。艾斯兰将头枕得比平时高一点,但却没有起床。没过多久,他果然听见了敲门声。 来者的声音一如既往地优雅,艾斯兰认识她,那是王耀身边的丫鬟夏子燕。艾斯兰让对方稍等他一会儿,自己赶忙穿了衣裳起来。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要打扮得正式些,平时来叫他的都是专门伺候他和诺威的侍女谢冬兰,而今天来的却是王耀的贴身丫鬟夏子燕,这样的转变已经足够让艾斯兰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了。可得到了艾斯兰允许进屋的子燕却对他说,不用麻烦。子燕说,王耀殿下已经准备好了一切,所以这些事情都不用艾斯兰操心,他只要跟着自己去宇园就可以了。 子燕还特别交代艾斯兰说,王耀殿下要他把自己裹得厚厚的,因为最近天气冷了。听到这句话,艾斯兰觉得其他的话都可以不用去管了。子燕说话时带着的笑意让他有种见到了王耀的错觉,这不免让艾斯兰在内心感叹,如果王耀是个女人,那该有多好。 来到宇园的时候,王耀破例地居然站在园门外等他。那天的阳光格外明朗,王耀黝黑的长发华润光顺。他对艾斯兰招招手,便让子燕带他进了靠近宇园侧面的楼亭。子燕告诉艾斯兰,那是王耀专门为了今天腾出来的地方。为了庆祝艾斯兰进入二十四室,王耀非常精心地准备着仪式的每个细节。 “其实也不是很复杂的仪式。”子燕不好意思地朝艾斯兰笑笑,“但是能够进入二十四室是件很重大的事情就对了。” 艾斯兰不是很明白这种严肃气氛的由来,但他却隐约感觉到那种紧张的氛围不断缠绕在他身边。奇怪,明明四周都再没有除他们二人以外的第三个人,艾斯兰却依然感到了压迫感。他确定,这种压迫感并非来自王耀。夏子燕的一句话让他心中的莫名情感油然而生,如果没有那句对仪式的简单描写,相信艾斯兰反而不会那么容易紧张吧。 但对于艾斯兰来说,真正触动心扉的是子燕接下来的几句话,还有伴随着那几句话出现在子燕脸上的对过去的不舍与怀念。 “殿下曾经说,人的生命很短暂。所以,如果你能在一个地方做至少两年以上,你就应该珍惜这段经历,两年并不短暂。” 说这些话的时候,子燕似乎显得有些伤感,艾斯兰看见了阳光洒在她身上的闪烁明亮,却从她的言语里体味到了一丝酸甜苦辣。 “所以,能够进入二十四室是件非常荣幸的事,而对于小主您来说也会是人生的另一番意义。”子燕回过头灿烂地笑着,“当然对于殿下来说也是相当重要的事情。” “为什么呢?” 艾斯兰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就已经将话脱口而出。他想收回却发现覆水难收。幸好,子燕并没有认为有什么地方不妥,反而却给了艾斯兰一个触动内心的回答。 子燕对艾斯兰说,在王耀的眼里,他和诺威就像家人一样。 “殿下曾经说,他很遗憾以前诺威小主身负重任的时候自己什么都没有为他做过。而现在看着自己珍爱的孩子即将进入二十四室了,殿下的心情一定跟当时一样吧?” 孩子?艾斯兰并不明白这个词的含义,这里应该不是指他们是王耀的孩子的意思吧。他的鼻子酸酸的,眼睛有些干涩,无论王耀做的这些是为了什么,艾斯兰都已经深刻体会到了被人重视的感觉。这种感觉不同于以前的阿谀奉承,那是一种实实在在地被爱护着的滋味。诺威之于王耀是何人,他艾斯兰之于王耀又是何人?其实自己并不需要跟哥哥相较高下,哪怕王耀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以前对诺威的愧疚。看着不远处已经开始张罗的楼亭外一片喜气洋洋,红的黄的紫的,斑斓的颜色几乎快要溢满他所看到的这个世界了,艾斯兰笑了。 或许那个吻就是这个意思吧,艾斯兰想。为了他今天的这个重要的一步,王耀似乎真的费了很多心思。所以,昨天的那个吻就算是王耀对他的祝贺吧,祝贺他终于即将进入大人的世界。 冰雪未必不了解夏天的热烈,纯净的白色也不一定无法接受深红的强烈。世人总是无法准确评价诺威、艾斯兰和王耀的关系,说来又如何准确呢?你以为自己是了解事实的,但现实不一定真如你所想。年逾古稀的参天大树并不一定不明白藏秘在他树荫下的小草的心情,它也有过那段稚嫩的日子,所以才倍加呵护。 王耀给了艾斯兰很多,他不仅为艾斯兰特意选了上好的布料做了优质的衣服,还亲手帮他穿戴。艾斯兰很难忘记王耀那天的表情,安静温柔得令人心碎;他也很难忘记自己哥哥静静站在一旁的气氛,说实话他没有敢转头看诺威的反应,但他确实感受到了当时那种静得可怕的氛围,紧张的空气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空荡的楼亭之中,呼鸣的寒风一扫而过,王耀的外衣被带起老远,也吹散了三个人凝滞的沉默。艾斯兰用手压住衣裳被带起的一角,寒风中他偶然地望见了诺威的眼神。不知该不该用落寞来形容,那种哀叹般的无力让艾斯兰不知所措。奇怪,他的哥哥难道不是应该为了遥远国土上的那段永恒的爱情而潸然泪下吗?又为何会为眼前这般画面动容?艾斯兰有种自己做错了什么的感觉,他是一只小兔子,毫无顾忌地挤进了两只安静的麋鹿中间。可他现在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却发现为时已晚。 “哥哥……”艾斯兰在王耀还在为他系腰带的时候失声叫了诺威。他的眼神望向别处,以为自己的话早已被他藏在了心底。 一声惊醒梦中人,诺威猛然间抬头将眼神聚焦于艾斯兰毫无表情的脸颊,但随后他又很快去查探王耀的反应。在发现王耀看似毫无回应之意之后,诺威才转而对艾斯兰开口。 “准备好了吗,做好自己的事情。”反应过来的时候诺威才发现自己不知要回应什么,看见艾斯兰的表情,他似乎什么都知道了。当时的气氛,自己的游离,而后是艾斯兰无意的喊声,当所有交织联系在一起时,诺威把一切都看明白了。可他却对自己的心意模糊了。 在诺威的记忆中,他讨厌那个大块头的家伙,因为他总是强迫自己做事情。可当对方被世间的纷乱淹没在刀光剑影中,纵使冰雪覆盖了天地,也依然没能阻挡他当时苦苦追随的脚步。诺威从没有对谁说过,他永远都不会对‘大块头’放手,但他却牢牢抓住,直到最后一刻都不曾松懈。他知道,自己会永远追下去,无论对方是否存在。他喜欢冰雪,因为可以冰封一切。他以为自己会一直这样下去,将脚印印满雪地的每个角落,即使在他遇见了王耀之后依然如此。事实上,他改变得比他本人以为的多,但他并没有做出本质上改变的举动。到现在,他仍然可以好不违心地告诉自己,那个心中最重要的位置依然是叫丁马克的青年的。可他说不清楚自己对王耀的感情,如果那只是被忽视和嫉妒而产生的落寞,那为什么他会有种无力之感?诺威想象过,如果现在的王耀察觉到了这种变化的感情而开始在乎起他,那他自己又会抱着怎样的心情? 诺威恐惧,眼前这个男人的魔力让人匪夷所思。 王耀给艾斯兰办的仪式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这同王耀一贯的作风相似。但他送给艾斯兰的每一件物品都价值连城,弄得艾斯兰怀着极为慎重的心情到害怕接收他们的地步。他也没有听明白诺威回答他的那几句话,深刻剖析恐怕是不需要的吧,艾斯兰想。可他心里却敞亮了,有种感情他察觉到了,有种气氛他也察觉到了。所以在以后的日子里,他可能会下意识地因此去避免这种情况再次发生,至少他已经决定不准备在诺威面前表现出任何王耀之于自己的关心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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