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即将到来,两个紧拥着的火热躯体仍然难分难舍地贴在一起,一个晚上无休无止的身心渴求,似乎无法损耗两人奔腾不息的激情与活力。躺在康宁宽阔温暖的怀里,卢静感到自己是那么的满足和幸福,她清楚地知道康宁给予的不只是痛惜、爱怜和尊重,更有那令她刻骨铭心如痴如醉的生命意义。
她的手从康宁的心口一直移到他脸上,最后捧着他的脸轻声说道:“小宁,想听听我的过去吗?”
康宁一只手在她丰腴的臀部轻扶,让她娇媚的颜容移到自己眼前:“想!但如果象揭开愈合的伤疤那样痛苦,我就不想让你说。”
卢静嫣然一笑,亲了亲康宁的鼻子叹了口气:“唉,过了七年现在好多了,虽然每每想起我心里还是难受。小宁,照片上那孩子可爱吗?”
“非常可爱!从小家伙脸上我看到你的影子。”康宁移动一下身体作出倾听的准备。
卢静拉过康宁的手枕在他臂弯上,一根手指轻轻在康宁心口画圈:“那还是八七年春天,母亲因劳累过渡去世了,我之所以能读书,都是她累死累活支持的,当时我还在学校紧张地准备毕业论文,从成都赶回来都见不到母亲最后一面,这是我一生的遗憾,我五岁那年父亲就死了,我和妹妹全靠母亲和一个亲戚拉扯大,唉——”
康宁抚着她的秀发点点头:“这段我听王叔提起过。”
卢静惊讶地看着康宁,但想到数月来两人几乎都在一个锅里吃饭也就释然:“那个亲戚就是王叔,没有他,也没有我们姐妹今天,虽然我母亲受制于村里的流言蜚语,始终没有嫁给他,但我们姐妹心里一直把他当作父亲看待。唉——这两年我想给他在市里买套房子,他不愿,让他回家乡养老,他说要看到我们姐妹都有归宿了才回去,不然对不起我母亲的临终托付。”
康宁听了颇为感动,这一节王叔没跟他说,想到王叔那早早苍老的面孔,康宁忍不住长叹一声。
卢静接着说道:“毕业后,我分配到泪江一个工艺美术公司,负责出口的竹木制品设计,当时我还没能从失去母亲的痛苦中走出来,妹妹还在念书,于是每天拼命的工作用以打发时间,在校时我交了个男友,也是泪江人,他是学油画的很有才华,一直想分在成都却未能如愿,因此他分到泪江教育局后也很失落,我时常安慰他陪他出来走走什么的,但临近春节的时候,他给我留下一封信就走了,我当时哭啊哭啊好伤心,赶到成都去找他,结果在一个老同学那里,发现他送给老同学的结婚请贴,当时我整个人都垮掉了突然就晕过去,老同学急忙把我送到医院,吊了两瓶盐水我立刻返回泪江,过完春节我辞职去了深圳,我实在无法呆在泪江,我担心在这么伤心下去就完了。”
康宁转身从床头柜上拿来杯水,看卢静喝完之后放回远处,用力抱了抱卢静的娇躯一同躺下:“那时候深圳很热闹,机会也很多。”
“是啊,我刚到深圳时感觉自己就像个傻子。”卢静想起当时的情景微微笑了起来:“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北京人开的广告公司,做了半年广告设计公司就垮了,随后又到人才市场去应聘,一个星期之后进入一家新加坡人开的装饰公司。原来还以为这个公司不大,谁知报到之后才发现,这个四十多人的装饰公司只是个子公司,总公司是赫赫有名的加华地产,下面有七个咱们那样的子公司,我也从这时开始转作家居装饰装潢设计。”
康宁刮了下卢静的鼻子:“怪不得把这小屋打理得如此温馨,原来你一直就走在时尚的最前沿,了不起!”
卢静抓住康宁的手向他怀里拱了拱:“进去半年多之后,我的一件设计作品,在深圳房地产行业举行的年度设计大赛中获一等奖,第二天我上班就收到一束鲜花,很漂亮,但不知是谁送的,我们的两个经理都是女的,问她们也说不知道,结果这花一送就是一个月,我实在忍不住就到处找这送花的人,结果第二天上班前,我按送花人名片的地址找到花店,在花店看到他在那买花,我当时蒙住了,他就是总公司董事长夏家华,我当时很害怕,也很难想象一个上亿资产的董事长会亲自到小店一枝枝地挑选鲜花。”
卢静说道这敏感地体会康宁胸膛肌肉一搐,便停下看了一眼康宁,康宁闭上眼亲了她一下说道:“我吃醋了!”
卢静温柔地贴紧康宁,狠狠吻了一下他的嘴随后说道:“坏东西,那时你在哪啊?”
“接着说吧。”康宁睁开眼微微一笑。
卢静点点头:“夏家华虽然是新加坡人,但祖籍是无锡,只有二十八岁,当时是公司几百个女孩心中的偶像,长得没你高也没你帅气,但诚实稳重儒雅大度,这些都是接触以后才了解的。当时我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不知该怎么办,他看到我也很惊讶,随后笑着走过来,邀请我和他一起挑选鲜花,我傻乎乎地跟着他走到花店门口才回过神来,匆匆挑了两支就提出告辞。他也没生气,笑着和我说再见,结果半小时后,他捧着花走进我们办公室,在大庭广众之下送到我手中,从那一天起,我和他慢慢走到一起。”
“后来我才知道,他是夏家的独子,尽管夏家旁支还有不少堂兄弟,但他的继承地位是最高的。一年后我和他结婚了,他瞒着家里和我到涉外婚姻登记处办的手续,告诉我别担心,只要结了婚家里想反对也来不及了,他没骗我,的确是这样。”
卢静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半年后我怀孕了,家华喜滋滋地告诉他父母,两个老人从新加坡怒气冲冲地飞到香港转到深圳,见了我之后,虽然没有什么恶言恶语,但态度十分冷淡,家华耐心地说服他父母,两天后,他父母找我谈了一次话,最后也就认下这段婚姻,并提出要求,让我生完孩子就移居新加坡,我当时也答应下来。”
卢静说到这定住了,泪水慢慢涌出眼眶:“谁知……谁知七个月后,家华和同事到海滩游泳遇难……就这么走了,捞起来之后怎么救都无力回天,他的几十个家人在两天内全部赶来,办完后事立刻开始为家族财产的分配争吵起来,他父母气急之下把家华的死归罪于我,甚至说我是丧门星……要是,要是不看我怀着家华的骨肉,我相信他们一家人一定会立刻把我赶到大街上……”
康宁替卢静擦去眼泪,随即紧紧拥抱着她,卢静哭完之后接着说道:“我因为太过伤心动了胎气,孩子不足九个月就早产了,还好,平平安安的。有了孩子之后我也有了寄托,默默想着一定要好好养育家华的骨肉,让他长大了和他爸爸一样诚实善良,博学大度,可是,还不到六个月孩子还没断奶,他们家人就硬生生把孩子从我怀里夺走了,呜——”
提到这段伤心往事,卢静痛哭起来久久不能平静,康宁一面尽心安慰一面频频长叹,他知道一个孩子对母亲的意义,知道这种母子分离撕心裂肺的痛苦,心中对卢静的怜悯和呵护更胜从前。
在康宁的温存抚慰下,卢静终于平静下来:“此后,他们偷偷把孩子送到新加坡,我上上下下找妇联、找法院,最后没有一个人能帮到我,每每最后就是丢下一句‘无能为力’,最后我终于知道夏家在深圳的能量,也明白自己可能再也见不到孩子一面,慢慢陷入可怕的忧郁之中,连续两年多没恢复过来,那时我瘦得只有三十多公斤,整天在医院里住着,身边没有一个亲人和朋友,更不敢让家里知道。还好,他夏家还有点良心,支付大笔医药费,我病愈出院之后,他们把我曾经工作的那家装饰设计公司分给我,我默默干了几年,直到前年底王叔大病住院,妹妹大学毕业之后找不到工作,我就卖到那家公司回来了。这段十年经历,一直沉甸甸的压在心里,不能向任何人说也不敢说,今天告诉你,我好受多了,唉——”
康宁想了想安慰到:“静姐别太伤心,我想你那可爱的儿子长大之后一定来找妈妈的,母子连心啊!”
卢静摇摇头再次哭了起来:“不会了,夏家人的做派小宁你不了解,我知道,他们永远不会让我儿子知道,他的母亲叫卢静的……”
康宁连忙哄道:“别灰心!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们母子会见面的,相信我!”
“我不相信!”卢静爬上康宁胸膛泪流满面:“小宁,这几个月,你让我再次体会到生活的意义和乐趣,看到活下去的意义,可是……可是我好不容易才遇到一个疼我爱我的人,万一你又走了,我可怎么办啊?”
康宁心中隐隐作痛,他实在不知如何安慰卢静布满伤痕的心,只能叹了口气将卢静搂得更紧。
只听卢静哽咽地恳求到:“小宁,咱们生个孩子吧!我想要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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