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河河岸的傍晚永远都这么闲适,如果在国内,他大白天背个男人走在街上,不知道有多引人侧目,但在这里好像都只是件日常小事,各种动物包含人类都用自己的方式过活,两只猴子互相理毛,猫跟狗追来追去,鸽子成群飞起又落下,牛还是占据一方,河水奔流千年,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你看那里,有人在送行。」nick示意他往右前方看,浓浓的白烟很醒目,「印度教教徒认为死后将遗骸洒进恒河里,就不用再历经轮回,从此脱离苦难。」
「脱离苦难的代价是50美元到100美元之间,购买足以烧3到4小时的木柴,最好是檀香木,这费用还不包括作业费、人工费、旅费跟金丝和银丝织成的裹尸布的价格」赵以沐习惯想些现实面的,难怪这里的人都这么淡然,每天生生死死就在旁边,哪有什么看不透的?
焚烧的气味混着熏香和怪味非常呛鼻,闻起来让人几欲作呕,nick不再说话,扣在他肩上的手暗暗使力,忍耐得满手冷汗。
「不舒服吧?想吐?」赵以沐想加快脚步又怕步伐太大会颠,「要停下来缓一缓还是继续走?」
nick在他肩上蹭了蹭,应该是个摇头的动作,声音发抖不稳:「回去吧。」
赵以沐仿效竞走选手尽可能把步伐迈得又大又稳,连进了旅馆爬上楼梯时都没有慢下来,一进房间,nick脚一落地就冲进洗手间把门关上,又吐又拉,呕吐的声音像是低吼又像哀嚎,十分钟内此起彼落,赵以沐每次敲门问他还好吗?回应他的都是新一波的呕吐声。
nick终于开门走出来时脸白得像张纸,随时会晕过去的样子,他往床上一躺把自己蜷缩起来,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赵以沐倒矿泉水给他,没有热的,凉水沿着食道喝下去又引得肠胃一阵痉挛。
「我去买药,你把症状告诉我」赵以沐坐在床沿低头看着他,nick蹙眉闭眼,咬着牙喘气,好半晌才说:「胃绞着难受,像被人当毛巾拧。全身骨头肌肉都很酸痛。」
「冷吗?晕吗?胸闷?不舒服几天了?」赵以沐一项项确认病状并且仔细记好,帮他倒了杯水放在床头,又掖好被子,「我去找药房,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吃的,你睡一下,被子盖好别着凉。」
赵以沐要站起来时nick伸手抓住他的衣角,一脸歉意地说:「对不起…」赵以沐像对待小孩似的,用温热的掌心覆在他的额头,摸一摸,莞尔说:「等我回来。」
和世界上很多城市一样,瓦拉纳西的夜晚呈现出和白天不同的面貎,没有阳光照耀的巷弄多了点神秘的奇幻感,随着人潮走在其中会有种被吞噬的错觉,搁在平时赵以沐绝不会入夜后还在迷宫般的街道上行走,但现在他急着找药局管不了这么多,无奈在印度跟路人问路是这样的,问五个人会指五个方向,问十个人还不一定会有确定答案。
最后赵以沐决定花钱了事,花了50卢比请个小摊子的老板带路,领他到药局门口,还好有找人带,不然这个不但没有招牌门面还特别窄小的药局,他路过十遍也看不出来。
店员英文还行,赵以沐知道自己走出这家店就不可能再找的回来,干脆一不作二不休把能买的药都买了,包括电解质粉末冲泡包,又花了不少时间跟店员确认各项药效和服用方式。
赵以沐走出店门口看了下表,出来快一个钟头,他挑了间卫生看上去还可以的店,点了原味和蒜味的烤饼,现点现烤,等待的时间里他焦急地在摊子踱来踱去,分分秒想快点回旅馆。
兜里的手机震动,赵以沐心里喀蹬一下,该不会是nick打来求救吧?
「怎么了?我快回去了。」他画开屏幕接通就讲。
「以沐?你什么时候的班机回国啊?」赵以沐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林综培
「再几天吧,怎么了吗?」老板递过烤好的饼,他用肩膀夹着电话付钱拿饼,一阵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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