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亮的蜡烛将床上的情形映得纤毫毕现,一肌一肤,极尽妖妍。然而最让她难以面对的,是孟瑄黑眸深处燃烧的熊熊大火,烧红了她的天,灼热了一床丝滑被单。
“为什么不看?我的小妻子,一辈子都看不够你。”孟瑄弯唇一笑,“话说回来,你还有精力注意蜡烛的光,看来,我还不够卖力。”
一帐春意,强壮的身躯带着她展开激烈的律动,她在昏乱中闭眼,软弱地战栗着,跌入深不见底的欢愉。
良久之后,一室云收雨散,孟瑄满足地拥着汗湿的娇躯,轻轻摩挲。她昏昏欲睡,或者已经睡着了的时候,门上却传来一阵急叩的声响,咚咚咚!在黑夜中显得如此不和谐。
何当归一下子被惊醒,待要开口问是谁,嗓子却哑得发不出声响。她求助地看向孟瑄,孟瑄眨眨眼睛,露出一个气死人的笑容。
咚咚咚!叩门声持续传来。
何当归饮一口孟瑄递来的果蜜,勉强扬声问:“谁呀?有什么事?”
“主子……已睡下了?”
说话者不是平日里服侍的薄荷和山楂,却是一个十分耳生的嬷嬷声音。何当归素喜清净,从不让贴身丫鬟以外的人来正房听用,一闻是个生人,心中便有些不悦。“薄荷在哪儿?”何当归问,“有事便说,无事退下。”
门外静了一刻,那个嬷嬷不再说话,但是隔着一扇雪白窗纸,分明还能看见她臃肿的轮廓。侧耳听时,那嬷嬷喘息急促,似是内心非常紧张。
何当归撑着孟瑄的胸膛坐起来,疑惑的眼神抛给他。孟瑄耸肩,无言地表示,以他对后宅女人贫瘠的了解程度,尚不足以解答她的困惑。他比划了一个自己穿衣开门的动作,何当归一把将他按回软枕里,用严厉的目光给予警告。
“杨嬷嬷,你站七奶奶的门外做什么?”薄荷惊奇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那位杨嬷嬷干笑到:“薄荷姑娘,老身有事汇报,见时辰还早就直接来回奶奶,不想奶奶睡得这样沉,不能相见。”
薄荷认得,杨嬷嬷是旁边园子里服侍洳姨娘的老嬷嬷。上一次洳姨娘来给何当归请安,按规矩,妾室第一回给正室请安,一定得行大礼,就是这个杨嬷嬷拦着不让,还言行嚣张,因此薄荷对她的印象很差。
她不悦地斥到:“这里不是您老人家该来的地方,有话咱们去外面说,不必惊动七奶奶。”
杨嬷嬷不大买薄荷的账,拖腔说:“姑娘说哪里话来的,我平日见七奶奶是个极好性儿的人,怎么养的一班下人却有些刁钻。奶奶还没说不许我站呢,姑娘你见面就嘿唬脸。”
“嬷嬷也是家里的老人了,怎么连规矩都不懂?”薄荷叉腰说到,“莫说是七奶奶的房间,就是这到走廊,能行的人也只有竹园的四个大丫鬟。这黑更半夜的,嬷嬷怎么不经通报闯到这里来?万一惊了七奶奶的睡眠,也不用七奶奶和奴婢追究,嬷嬷只跟七爷一个人交代去吧!”
房中的孟瑄听了,在何当归耳边悄悄笑到:“好利害的丫头,不愧是跟着七奶奶的人。她倒是个明白人,知到本公子有多紧张七奶奶。”
被他的鼻息弄得有些痒,何当归弹了他一指头,轻哼到:“闭上嘴,爷请睡。”
她披衫下床,走到门边上,用略带沙哑的嗓音问:“在吵什么呢?杨嬷嬷究竟何事找我?”
薄荷见吵醒了何当归,又听她的声音似感染了风寒,对那杨嬷嬷更加不满。她连忙说:“小姐您快上床歇着,奴婢让山楂煎了姜茶送来,杨嬷嬷有什么说的,奴婢记好了明儿回您。”
如此明显的逐客令,杨嬷嬷充耳不闻,靠着门笑到:“不瞒奶奶,那边儿的梅园出了事故,一院子的人都被吓醒了,也就您这里还能安然睡觉。因您是三间园子管事的人,姨娘们才让老奴来请示奶奶的意见。”
听这话里有股轻蔑意味,实乃不敬不尊,薄荷有些按捺不住,何当归却很平和地问:“是何事故?”完全没有被冒犯的迹象。
杨嬷嬷回到:“梅园中有一口枯井,一向用石板封着,当桌台用。今天不知怎么的,石板挪开了,一只猫儿扑黄雀,径直扑进了井里,摔断了四条腿,眼看已活不成。姨娘们很焦急,想来问问奶奶,此事该如何处置。”
“猫掉进枯井里?如此小事何必问我?”何当归奇怪到,“找人捞上来就是了。”
杨嬷嬷嗤笑了一声,到:“哎呦妈呀,十几丈深的枯井,掉下去也得伤筋断骨!怎么捞?让谁捞?这可真是主子奶奶说出的话!”
薄荷生气地说:“你半夜里拿这种小事问奶奶,又让奶奶该怎么管?索性谁都别管,让那猫在井底下自生自灭,等明天天亮了再去外面喊侍卫解决。”
这是最妥善的处理办法,杨嬷嬷却推脱说:“奶奶有所不知,那猫儿虽快咽气了,却叫得鬼哭狼嚎,不尽快解决掉,咱们一院子人都甭睡了。再有,姨娘们都不耐暑气,不像您有冰用,白日里要在树荫下乘凉,不能在侍卫进园子。”
“阿嚏!”
何当归满额闷汗,站门缝上一吹,竟有些着凉了。她拿帕子掩住口,问:“果真不能明日解决吗?”
杨嬷嬷讪笑:“您看这天,又潮又热,万一那死猫引起瘟疫……”
何当归想了想,吩咐到:“上厨房里找些石灰粉,厚厚的洒上一层,把猫尸掩住。再将我这里修小库房的碎石砖瓦运两车,把那口井给填了去,省得日后又发生这种摔伤小动物的恶**件。”
听了这话,杨嬷嬷一反刚刚傲慢无礼的态度,对何当归连声称赞,千恩万谢地离去。
薄荷要煮姜茶来,何当归打着哈欠说明早再喝,就晕头晕脑地回床上去了。谁知孟瑄那个永不餍足的野兽,被人声闹得有了精神,笑嘻嘻地扑过来,两人又是一番缠斗……
翌日清晨,何当归睁开眼睛便觉得鼻孔气塞,人也不大舒服,偏过头,去寻那个连累她生病的“罪魁祸首”,早已是人去衾枕空。
她还想多睡一会儿,薄荷却匆匆推门进来,端着脸盆等洗漱之物,很焦急地到:“大事不好了小姐,苏夫人她大发雷霆,原来那只猫的来头了不得,那些人都说是小姐你治死的,夫人要来问你找命呢!奴婢服侍您起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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