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色的冬日与谢野晶子,原名凤晶子,因为被国家特别招募入伍而改头换面。改头换面,代表过去的姓氏当然也要换,新姓是她自己选的。那时候的她,被“帮助他人”的想法洗脑,充满了热忱无畏,犹如为了爱情飞蛾扑火的少女,根本想不到甜蜜的爱恋背后是怎样的悬崖地狱。风吹乱了她入伍后就一直剪短的发,坐在轮椅上的她却无心梳理,只是望着窗外,目光沉凝,犹如死寂的泥潭。再过一天就是年节,疗养院里十分冷清。不得不滞留的人愁眉不展,即使有点笑模样,也是强颜欢笑,没有丝毫新年氛围。她模糊地想起小时候。从时间来说,并没有过去几年。但在她饱受创伤的精神里,已经遥远得像另一个世界亮起的模糊夜灯。只有在无雨的黑夜,才能确定那是人世间的灯火,而不是天边虚幻的星。小时候,她的家……她家是开点心店的。年节是个好日子,会有更多人购买点心,包装精美的盒子也能够卖出更高的价钱。帮忙的晶子会获得往常一年半载才能积攒下来的零花钱,配合压岁钱,几乎可以在商店街获得一个孩子想要的一切。她曾经幸福而满足,直到“和平”这个词语与它背后深厚的涵义,成为了她的一切。她不想有人死。她不希望任何人死。「来自黑暗里。迷途黑暗中。我愿山边月。遥遥照我行。」(和泉式部)曾经,她以为那道明月是自己的异能,是发觉了她的天赋的森鸥外……直到对方一枪打死不愿意再上战场的士兵,逼迫她不顾对方意愿地将人治好。于是她从天使化为了死亡天使,是森鸥外那恶魔手下为恶的工具,是不配去救治生命的罪恶之人。一个人的苦难,总是无法被拥有七十亿同类的世界看见;一名乃至几千名军人的苦痛,更不在一心想赢,想到丧心病狂的上层眼中。后来,她的情绪崩溃了。她被拖进常暗岛永远的黑暗里,不再看得见那些濒死战士的脸,只看得到无穷无尽的血河,与堆积如山的尸骨。她在尸骨里不断翻寻,并没有在找些什么,但还是一直找了下去。翻过一块肱骨,它曾经揽在她的脖子上;找到一块髋骨,它曾经坐在餐桌上;找到几根脚趾,它们曾带着她跳起来,那只被弹孔洞穿的下颌,曾能拉起飒爽而温柔的微笑……她迷失在了这片尸骨林中,和那里的骨头继续做着朋友。它们叫她天使,她说我代表死亡。“我的出现,代表着死亡”。但这里只有尸体和骨骼,所以没关系——只要待在这里,她就不会带来更多的死亡和绝望。她沉浸在这片乐土里,直到有恶魔抓着她的手臂,提着她的衣领,让她回到现实,使用异能……然后被另一个人阻止了。她在自己的花园与现实世界的罅隙徘徊,不知道自己该去往何方。银杏叶子落在水里,像金色的小船,而她散在那数千叶片之中,打着转看不到归岸,只有越发湍急的流水,和越来越近的,黑魆魆的下水道。“笃笃。”有人在敲门。与谢野晶子从来不回应,但敲门的人还是会问着“我可以进来吗”,笨拙而轻盈地尽量打开房门,带着那个大大的食盒挤进来。那场面是有一点滑稽的,不过与谢野晶子并不在意,依然只是盯着窗外那点天空,期盼着有鸟飞过。“很无聊吧,生病的时候,什么都想观察,又没什么可观察,一遍遍地重复,让人生腻。”这是唯有生过重病的人会说出来的话。与谢野晶子很慢很慢地,将视线聚焦到这次来送饭的人身上。他身高体壮,手指粗大,四肢充满力量感,因此让规规矩矩的和服,都显得有些臃肿。但最显眼的,是他脸上、眼中透出的那股神气,从里到外地散发出来,能将医院里的病人刺瞎。与谢野晶子想要移开目光,身体却僵直着动不了,只有眼球在轻轻颤动。“要看棒球吗?”男人蹲下身,对着坐在轮椅里的小女孩认真询问,“或者其他。我躺在病床上的时候,脑海里唯有棒球,给我一个出去玩的机会,我愿意连续咳三天血。”咳血……是肺病?肺结核?“但最重要的还是吃饱。即使呕吐,呕血,也要把应有分量的食物塞进嘴。晚上痛得睡不着,会期待早上的早餐;上午空余着无所事事,会期待中午的午餐;下午在半梦半醒间睁开眼睛,必须要面对合心意的,让自己愉快的一餐。这样才能熬过仅能躺卧等待的夜晚。”与谢野晶子仍迟钝地望着他。“吃过饭,我可以带你出去,”男人指指她脖子上挂的手机,“你不放心,可以问侦探社的人。”“对了,我的名字是正冈子规。”没什么放不放心的。与谢野晶子面对向食盒,等着它在自己面前打开。奇怪的男人,奇怪的餐厅,还有那两个……邀请她加入侦探社的,奇怪的两人……她拿着勺子,机械性地吃着,无论面前是什么,都会被她囫囵塞进嘴里。男人飞快地替换着正好放在她眼前的盘子,以确保每道菜都被尝过,时机落点都恰恰好。仍然是有些滑稽的场面。仍然没有人笑。等到与谢野晶子放下筷子,男人便开始收拾食盒,分门别类。做得极有条理。“子规。”与谢野晶子突然开口,嗓音沙哑又干涩。“嗯?”许久没被人如此称呼的正冈子规凑到她面前。“……鸟,”她慢慢地,一字一句地说,“用啼血……隐喻……”“啊,没错,”正冈子规笑笑,“是我自己起的。咳呀咳,咳呀咳,希望我能像子规鸟那样,在凄苦之余唱出优秀的诗篇。”“……”这人的脑子说不定比这所医院大部分人的问题都大。明明得过肺结核,却用子规做名。自嘲里带着股让人哭笑不得的诙谐,真是莫名其妙的人。与谢野晶子缓慢地思考着,几乎要生出追问的想法……但她最终还是什么也没问。她任由这个算是陌生人的人推着她的轮椅出去,也没有打电话求证的意思。-即将过年,街头很冷。正冈子规生怕人着凉,外衣之上再加围巾,毛毯外面又盖大氅,几乎将与谢野晶子裹成一个球。有趣的是,明明很麻烦,他却没有打消出行计划的意思,非要带着与谢野晶子去看那劳什子的棒球,也不知道什么队伍,这个时节也出动,不要命似的在打。这不是一个好年。街上的人也行色匆匆,不愿过多停留。港口黑手党带来的黑暗压抑如有实质,沉甸甸地压在了每个人的肩头。连小孩子也极有眼色地木着脸,不敢大声笑闹。四处都很是寂静,不仅没有力气庆祝,连害怕到哭泣的胆量也失去了。简直就像战争从未离开过那样。街上坑坑洼洼,很难前行,不过与谢野晶子的体重一直没上来,就算带着轮椅也能被正冈子规轻松举起。路上总有行人打量他们,似乎是想能不能偷抢他们身上的东西换钱,但注意到正冈子规的体格,又悻悻地走开。他们几乎横跨了半个横滨,来到了知名的镭钵街……不远处的一家小店。门上挂着open的牌子,但店里没有一个客人,正冈子规推门进去,元气满满地打招呼:“俺回来啦!还带来了晶子小姐!”坐在吧台后面昏昏欲睡的看店人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什么!您怎么把人家带出来了!”与谢野晶子:“……”还真是这人临时才有的想法啊。时近年关,除了在外面有正事要做和莫名其妙耽搁了的,图书馆大部分人都回到了横滨。很快,图书馆里正在做新年准备的人便闻风而动,猜拳投硬币掷骰子的约定谁先去偷看小晶子——毕竟不能一窝蜂围上去,再把病人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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