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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方来客只为目睹这一幕 三（第1页）

有何人能够不了解亚瑟的感受？偏偏在场的所有人都一无所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会场里的，亚瑟站在满是人群的绮念园广场中央，头顶着正要落下的太阳，太阳穴隐隐作痛。他不太确定刚才自己看到了什么，或许只是午后没睡醒的偏头痛造成的短暂性幻觉而已，当然，这种幻觉通常不会给本人带来什么好事。有了这样的推论，亚瑟自然而然把自己刚才看到的一切当做了自己做梦产生的幻觉，可就连他自己也知道，这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可亚瑟一直坚信自己没有喜欢王春燕，原因是，他虽然承认自己会因为那张酷似王耀的脸显得有些无法自拔和情绪激动，但也正因为这张脸，所以他喜欢的绝不是王春燕。亚瑟的话有一定道理，他看重的的确是王春燕的那张脸，可也因为这张脸，让亚瑟对王春燕充满了连他自己都无法解释的兴趣。如若不是，他又何必躲在角落里偷看他和诺威的对话，又怎么会在看到他们两人接吻的时候颤抖着离开现场？他自己知道，自己还未做好能够接受那个画面的准备，虽然他不是第一次看到那张脸去亲近他以外的人。过去的事让他百感交集，这样的情景不免让他想起了六七年前他被王耀囚禁在伊万.布拉金斯基府上的那段日子。他还记得，当他满怀欣喜地抱着解救王耀的诚挚的心开启水晶球的时候，看到的却是王耀与伊万亲昵的样子。无论怎样，那时给他的震撼足以将他今天看到的任何关于王春燕的**举动抹杀。连当年最猖狂的伊万他都是忍受，他亚瑟.柯克兰还有什么不可以忍受的？亚瑟苦笑，原来自己已经被锻炼得如此坚强忍耐了。　　在这时，迟迟不见身影的王春燕终于露面了。她一身白衣，点缀着亮银色的花纹。头上的碎羽随风轻轻摇摆，淡紫色的轻纱遮住了姣好的脸蛋。当她缓慢走近会场，肆意的裙摆像是上天恩赐的天鹅绒，洒落了满地的雪白。亚瑟最钟情的就是她那头黑直如瀑布般的长发，散发着潘多拉魅惑般的魅力。在通向会场正中央的直道上，亚瑟正好站在了终点的位置。　　人群中的安静甚至可以用死寂来形容，王春燕很少出现在公众场合，距离她上次出现在公众场合甚至已经有一年有余，时间长到人们已经将他看做了一个幽灵般地存在。当真的见到本人，即使仍然蒙着面纱，众人也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激动，全身的血液好像被煮沸了一般波荡。　　诺威跟在王耀身后缓缓入场，存在感自然因为王耀的存在而降低了不少。原本在与他人谈论的王澳也停了下来，他似乎有些小心翼翼，或者说不安，在他看向王春燕的时候，没有了往常的热情和泰然自若。王春燕依旧没有露脸，她眼前的轻纱挡住了他的容颜，隐隐约约只能看见一些亮点，让盯着看的人不自觉地脸红。　　也许世人会被王春燕那一层淡雅的薄纱迷糊了他本有的容颜，但亚瑟不会。站在会场的正中央，他看见了来者微微上扬的嘴角，以及琥珀色充满了深邃的眼神。看着她越来越近，亚瑟不知道要怎样才能移动自己僵硬的身体来离开王春燕就要经过的地方。他移开视线不去看她，可脑海中她的眼神和刚才那上翘的嘴角却始终挥之不去。眼看着某人离他越来越近，亚瑟的焦急提到了嗓子眼。　　只见相遇的一瞬间，王春燕雪白的衣袖轻轻拂过了亚瑟的右手，亚瑟抬头看她，还没有回过神来。　　“有幸见到柯克兰先生，春燕这厢有礼。”她的头微微侧歪，身体也稍稍弯曲，行礼的姿势甚是美丽。　　“不必多礼，王…王春燕小姐能够出席是我的…我的荣幸。”　　王春燕嫣然一笑，“柯克兰先生真是好眼力，好手笔，原本想着先生会把这里弄成个什么样子出来，今日得见，果然气氛非凡。”　　王春燕的话说的台面，笑的也职业，不知道为什么亚瑟的心情反而因此有了回转。他同样也以自己职业的绅士微笑面对，然后鞠躬，甚至来了个吻手礼。或许这就是人到紧要关头会做的事——不按原本的规矩出牌。亚瑟忘记了原本安排好的剧本，在这个华之国人声鼎沸的场所，在一个还没有准备接受他国特殊礼仪的地方，他弯下腰，拖起王春燕的手，无比优雅地献上了自己深切的吻。　　人在这种时候甚至无法感受到周围强烈的异样气场，即使站在不远处的罗德里赫用甚至可以称作惊恐的目光望着他，亚瑟都没有在余光中感知到。人们的呼吸声都停止了，男女授受不亲，可眼前这个外国人却居然就这样当众亲吻了王春燕的手背，这样的行为着实超过了在场一般平民百姓的常识，当然，包括王春燕在内。在场的人，只有王澳转头看了王春燕的表情，虽然蒙着面纱，但她原本柔和的眼睛看上去充满了惊讶，虽然没有将手缩回，但也并非如费尔登女性一样坦然。　　“这样的礼节春燕不敢当。”说着她轻轻将手抽出，也算是给亚瑟提一个醒。而亚瑟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他迅速放手表示自己又一次失礼。王春燕笑笑，没有说话。　　在众人的目光中，亚瑟陪着王春燕一同来到王澳身边，无论怎样，王春燕都只是冲着宁越王来的，这种事情是大家心知肚明的。直到王澳的表情亚瑟能看得清清楚楚，王春燕与亚瑟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亚瑟有些矜持，他过于紧张的情绪让他的心脏在短时间内承担了过大的负荷。当他看见王春燕对着王澳路出了赌气的表情以及调侃的语气时，他自觉自己应该成为退场的演员的其中一人。　　当然，王耀觉得亚瑟应该是足够聪明的，他不对亚瑟再说什么其实也是一种重要的表态。虽然他这次不得不来参加宴会，但依然秉持着不与亚瑟有所瓜葛的风格，看看艾斯兰倒是可以，但亚瑟不行。更何况谁都知道是亚瑟拒绝了他，他应该好好表现自己的委屈与生气才行。当然，还有王澳，他也脱不了干系，如果没有他对亚瑟的放纵，也就不会有今天的这个糟糕的宴会。但王耀毕竟是王耀，他可以对亚瑟不理不睬，但却无法对王澳冷眼相对。现在的王耀只想赶快看见王澳，他笃定有负于她的王澳一定对他心有愧疚，他想看到王澳那张哀怨又愁眉不展的脸。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王耀喜欢上了捉弄弟弟妹妹，看见他们伤心的样子，看见他们惊诧的样子，看见他们被骗后难过的样子，他都会开心地乐上好几天。这简直是一个天生的捣蛋鬼嘛，以别人的悲伤为快乐。当然，王耀知道所有的结局都是会让他的弟弟妹妹们笑的，他们现在的哭泣只是一时的哀怨罢了，而王耀则控制着所有的一切。　　对面的王澳正如王耀所预料到的一样，饱含‘羞涩’。面对翩翩而来的王耀，王澳真的有种避之不及的心情，或许躲在暗处观察王耀的一举一动才最符合他现在的心境。王耀妥协似的用手拉起王澳的脸，有些哭笑不得的无奈。　　“好家伙，对我设计了这么一出还想跑？”说着假扮女子地白了他一眼，“脑袋里都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的！”　　王耀的语气并没有王澳相像的那么严肃，他听出来了，他的哥哥有生气，但却选择了原谅他。王耀的这句话着实让王澳如释重负，他不再像开始那样精神紧绷。　　“你和亚瑟都是我的好友，我又怎能让你们两个有隔阂呢？”　　王澳想，虽然这是台面上的话，却也真是自己内心所想。他知道这样的回答王耀绝对不会满意，不过他也绝不会再在这样的场合将原因问清楚。王耀果然没有继续说下去，他双手挽过王澳，嘴角微微上翘。　　“如果不是你，我怎会来这里，你打的主意太大了。”　　这句话是说给在场的所有人听的，包括罗德里赫与亚瑟。王耀抬起头，好像渴望着阳光的滋润，光亮打在他脸上那层轻薄的紫砂上，刻画出了他嘴角优美的弧度。他知道，罗德里赫听到了，众人听到了，亚瑟也听到了。没有仔细看亚瑟那边的表情，但他能猜到几分。　　这时候，倒是王澳叹了口气，“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手挽的就一直是你，又何必再说呢。”王澳深知自己的哥哥说这句话的目的，他只是希望这个喜欢恶作剧的哥哥不要太过为难人家。余光中，他看见了站在罗德里赫一旁的亚瑟，他的表情还算正常，但王澳明显觉得他的气色不是很好，当然，也有可能是他的心理作用而已。　　罗德里赫会说，宁越王没有错，亚瑟的心情的确不是那么美好。就在刚才，他看见了亚瑟对王春燕行了吻手礼，也因为此让亚瑟忘掉了自己必须要做的一件事。他曾听亚瑟说过，他要当面在宴会上对王春燕道歉，让一直以来的谣言烟消云散。可他却忘记了，因为那该死的吻手礼。这时其实不该有借口，终归是亚瑟自己太紧张了。罗德里赫一边劝导亚瑟，也一边安慰他重新鼓起勇气，虽然现在他已经成了全场的焦点。　　不过，在听到王耀刚才的那句话的时候，罗德里赫确实有些不舒服。他能够听出来，这是王耀说给亚瑟他们听的，但这样做未免太过决绝，虽然他不像这里的人们一样重视面子，但他明显感觉到了空气中弥漫的不友善。如果连他都这么想的话，那对于亚瑟，就更加不用说了。其实，王耀只是说出了一个再确实不过的事实，但有时候把真相说的明确本身就是一种残忍，它代表着一种忽视，代表着王春燕根本就没把除宁越王以外的人放在眼里。这样的意思说出来，他亚瑟.柯克兰还需要再将自己满腔的愧疚之情公之于众吗？　　他难道是在自甘堕落吗，他难道是心甘情愿地对王春燕低三下四吗？即使他自己也有过失，但那却无足轻重。亚瑟原本冲动的心被迅速冷却了，他听着罗德里赫不断重复的话语，就好像远处的锣鼓声，只有咚咚的回响却没有清晰的解析。　　“亚瑟，去吧，把你该做的事情做完。”罗德里赫推了亚瑟一把，他还是在关键时刻推了唤醒了亚瑟。亚瑟更像是呆滞的孩子，迷茫得找不到支撑的地方。　　“忘了我们花那么多精力是为了什么吗？做完就什么都结束了。”　　亚瑟点头，他其实什么都没想，‘做完就什么都结束了’，他只记得这句话。是啊，他亚瑟不能忘记当初的决定，也许王春燕的那句话是故意要让他的计划失败，要让他无法对她道歉，她在欲擒故纵。圆场上的舞者在旋转，亚瑟的脑袋中，她们越转越远，音乐响起在远方，仿佛隔空传来异样。不用眼睛，亚瑟都能看到王春燕与他越来越近的身影，他听到了自己吸气的声音，他需要再次惹人注目，献上自己的真心给那个与众不同的女人。　　简单的几步，亚瑟来到了王春燕的面前。他单膝跪地，伸出手来托起王春燕的左手。　　“请恕我冒昧，王小姐，”他用手拉着王春燕的手，绅士地然后抬头望了他一眼，“您知道今天所有的一切为的是什么吗？”　　众人摈住呼吸，谁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包括王澳，也没有见过，他甚至没有想到亚瑟会做出这样的行为。这是一个男人在华之国的公共场所当众像一位女性献殷勤，而且对方还是一位全国闻名的女性。他是打算借此成名吗？可他有什么动机？　　“为的是您，王春燕小姐。”　　每说一句话，亚瑟就用自己深情地眼睛望着虽然气定神闲却也路出些许差异的王春燕的眼睛，他从那里看到了善良与不舍，还有一种过于怀念的东西。他不确定那是什么，但它却没有王春燕表现出来的那么坚定，王春燕的眼睛，看上去更像是抹上了充满了受伤的雪狼的眼睛的红色，壮阔之后剩下的是满地的落魄。　　“我真的，无法确定柯克兰先生您说的话里到底有几分是玩笑，几分是认真。”　　“不，没有玩笑，百分之百的真诚。”亚瑟觉得自己其实正在步入成功的殿堂，不知道为什么，他能感受到王春燕不断加重的心跳，这样他至少知道了王春燕并不如他表面上的那么冷漠，“我知道不久之前自己对您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这让我无法原谅自己，我一直备受折磨。”　　“所以，在此，请现场的所有人作证，我想向您表达自己最深刻与诚挚的道歉。”　　说完，亚瑟跪直身子，他原本单膝跪地的姿势反而比站着的所有人都挺拔，握住对方的手，亚瑟优雅并且轻巧地亲吻了王春燕的手背。他闭着眼睛，仿佛是在享受这一刻，周围的一切他都不需要再在乎，这一刻他只管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当他抬起头看向王春燕的时候，眼里充满了怜惜与疼爱。　　“您能原谅我吗，原谅一位并非有意冒犯您，并且其实从内心敬仰着您的外国人。”　　这一刻，王春燕和亚瑟聚焦了所有的目光，禁止了一切的声音，就连舞者也在此时安静地选择了停下脚步。人们等待着王春燕的反应，亚瑟的道歉恰似表白，直言不讳，让听的人都脸红心跳。也许，不，是肯定，在多年后人们依然会记得今天他们所看到的一切，因为即使再过几百年，估计也不回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来不及希望王春燕会有怎样的反应，人们已经无法思考。　　令王耀自己都感到惊奇的是，他也无法思考了，他的心开始跳个不停了。另一只手在不断颤抖，还好不是被亚瑟亲吻的那只。他极力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保持镇静，王春燕用仅存的一丝冷静包裹着自己。他有感动，他的心好像有什么地方呗融化了，好像有个声音在轻声抽泣，但又恰似幻听，无法捕捉。当下，他要思考如何回复已经被众人期待的亚瑟，大家想看到的结局是什么，恐怕只有看客自己最为清楚。　　没有人比王耀更清楚自己，他清楚自己的优点，更清楚自己的缺点。他是一个无法坏的人，但却不得不选择坏，他的前半身让他伤了太多的心，所以他选择了不要相信，选择了用手段将自己包裹的严实。即便有过跟眼前这个男人的一段感情，但那对于自己想要的，自己为之奋斗的来说，是如此地微乎其微。就算他真的接受了自己分身对于亚瑟的爱又如何？那能给他带来什么？财富、地位、权利、还是他更想要的父皇的死？什么都不会有，除了虚假的你侬我侬。　　闭上双眼，山川云海浮现眼前，那才是他想要的。没错，他对亚瑟现在的表现蠢蠢欲动，但那又能意味着什么？这只不过是一场外国人宣传自己国家文化的宴会而已，亚瑟.柯克兰也只是一个不小心犯错并想弥补过错的诚实孩子罢了，他存在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帮助’王耀完成他的鬼瞳。　　[该给你的我都已经给你了，只不过最后死掉了而已，那个分身不是很爱你吗？]　　王耀微微咧嘴，浓黑的睫毛承托着他笑起来弯成弧度的眼线，淡雅的笑容缓缓展开。　　“没有生气，何来原谅？”说着，他弯下腰将亚瑟扶起，“柯克兰先生严重了，小女从未生过柯克兰先生的气，反倒是今天，又让小女重新认识了您。”　　气氛似乎一下变得柔和，人们的心也被这一回答舒缓了许多，王春燕微笑着，虽然没人能够看到面纱下她的笑容，但眉宇间，语气间，都在透露着如音乐般舒缓的情绪。　　“很少有男人会当面像女子道歉，您的坦诚和真诚让我感动不已，虽然也让小女有些尴尬，不过，我很为宁越王有这样一位朋友感到高兴。”　　满眼的都是客套话，当然亚瑟是听不出来多少的。可王澳知道，他的哥哥想说的绝对不是这些，如果可以，他哥哥最想对亚瑟说的一定是‘从这个世界消失吧’。有时候，王澳也很佩服哥哥的忍耐力，那么多年如一日地扮演者女人，却从没有露陷；即使在面对如此尴尬的场面的时候，也能做出最合适的反应，虽然这些都已经不能仅用忍耐力一个词来概括。　　王澳看向被王耀扶起的亚瑟，他的心情复杂。他本身对亚瑟并无坏心，也不想对一个善良之人有所图谋，他更不知道自己的哥哥到底想要怎样，但他对亚瑟心有愧疚，因为他无法对他说哪怕是一个的提醒。他的笑容，他的心情舒畅，他看向哥哥的那个眼神，都让王澳深感不安。他能够从亚瑟的眼中读到一种淡淡的忧伤，那是对逝去之爱的缅怀和牵挂；也读到犹如水中气泡般躁动的火热与爱恋，那是对某人的兴趣和悸动。王澳只能在心里祈祷，祈祷亚瑟不要跌进王耀给他制作的梦幻里。　　因为王耀自己不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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