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一个十八岁的文弱少年,哪里是两个大汉的对手?还没反应过来,已鼻青脸肿,被捆了个结结实实,一个大汉不知从哪掏出一块破布,塞进他嘴里,熏得他作呕。
两个大汉商量怎么把他弄出去,一个说外面人太多,不如待人少再提他出去,一个说主人急着要见到他,得现在提过去。最后先前的大汉同意了,一个提了他,一个提了小厮,大摇大摆出门,小院的门没关。
小院对门的人家正在门口送客,见到这情景,吓得脸色都变了,客人吓得落荒而逃,男主人想喝止,女主人赶紧拉他回院里,闭紧大门。那两个大汉一看就是地痞流氓黑社会,能惹吗?
大路边停一辆装货的驴车,两个大汉把周进主仆扔在驴车上,无视路人惊异的目光,扬长而去。
州牧府里的酒宴已经散了,周征阴沉着坐在花厅,绿豆站在面前,恭敬地请示:&ldo;直接把他们扔进茅厕淹死,还是再打一顿,然后扔进茅厕淹死?&rdo;
周征道:&ldo;把那小子提过来。&rdo;
他倒要看看,这小子是不是真的硬骨子。
绿豆喜欢拳脚打在人身上的感觉,听到他的吩咐,很失望,但还是转身出去,让两个大汉把人提进来。
第757章
周进头发散乱,脸上青紫,身上无数脚印,几乎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一个五官端正的新科进士,堂堂帝国的御史,转眼间如同囚犯。
大汉把他掼在周征面前。
周进断了几根胁骨,痛得几乎晕厥,这一掼,牵动断裂的骨头,又痛醒。他用力睁开眼睛,只见两只靴前后移动,来到他面前,停下,头顶上一个声音道:&ldo;周御史,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rdo;
周进觉得声音有些熟悉,他努力想抬头,可身上巨痛,稍微一动,便痛得他忍不住哼了一声。
&ldo;周御史,现在滋味如何?如果你肯搬回原来的住所,下官立即为你请医延治。&rdo;周征做着最后的努力,杀官等如谋反,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真的弄死周进,哪怕做得再隐秘,御史死在他的州牧,皇帝还是要派人下来彻查,麻烦定然少不了。
周进听出来了,是周征,这个跟他同姓,却八杆子打不着的扬州牧。他早料到是这个贪官对自己下黑手了,并不意外。
周征见他半天没出声,脸着地,不知死活,于是抬起脚,官靴印上他的脸,用力碾了碾,冷冷道:&ldo;你最好想清楚,皇帝远在京城,救不了你,犯得着为他卖命吗?&rdo;
周进气往上冲,目呲欲裂,道:&ldo;你食君之俸,不思忠君之事,却鱼肉百姓,挥霍民脂无膏无数。老天会收了你的。&rdo;
&ldo;哈哈哈。&rdo;周征放声大笑,笑声冰冷彻骨,道:&ldo;老天?算老几!&rdo;
他就是扬州的无冕之王,在扬州地界说一不二,谁能奈他何?
绿豆狗腿地道:&ldo;阿郎,把他和那个只会哭鼻子的小厮一块儿丢进茅厕淹死吧,然后把茅厕埋了,谁能知觉?&rdo;
以前他们也不是没这么干过,只是淹死在茅坑中的不是官员,而是不听话的盐商,或是碍事的百姓而已,绿豆做这种事已很心应手了。
周征冰冷的眼神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周进,见他依然没反应,挪开靴,对绿豆耳语一番,绿豆心领神会,一只手提起周进,一只手去翻他的眼皮。
周进不是不通人情世事,清楚现在危险无比,可他宁折不弯,不肯屈服。见绿豆的手伸过来,狠狠瞪了他一眼,张嘴就咬。
绿豆自然不会被他咬着手指头,冷笑一声,道:&ldo;原来是装死。&rdo;这就好办多了,提起周进,进了茅厕,提起他就扔进屎坑中。
屎尿瞬间淹没周进的口鼻,呛进他的喉咙,周进要咳嗽,刚张嘴,屎尿灌进喉咙,留在他唇齿之间,茅坑中一条条浅黄色的虫蠕蠕而动,沾在他的头发上。
绿豆站在坑沿,居高临下道:&ldo;投不投靠我家阿郎?哼,不投靠,有的是办法整死你。&rdo;
周进不敢张嘴说话,对他怒目而视,眼神如有实质般射在绿豆身上,如果眼神能杀人,他早就被周进的目光杀死了。绿豆老羞成怒,恨恨道:&ldo;你就在这里淹死好了,死后到阎罗王那里报告,也是浑身屎尿。&rdo;
死后都不得安生,怕了吧?
周进依然对他怒目而视。
一浸在茅坑里,一站在茅坑沿,两人对峙。
周进站在茅厕门口,绿豆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周进浸在坑里有一小会儿了,再不拉出来,定然淹死无疑。他自到扬州,从开始不敢收受贿赂,到驾轻就熟地收受贿赂,直到和个别盐商勾结,成为那些人的保护伞,手上不知沾了多少鲜血。现在心志坚硬,死个把人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事,可若真把周进弄死了,麻烦还是不少的。
周进是御史,身后是整个御史台,最高长官御史大夫再升迁便是丞相,属下死得不清不楚,谁为御史大夫也不可能轻轻放过。再说,据他在京中的耳目传回来的消息,现任御史大夫杨敞,和皇帝跟前的红人,北安王程墨有些渊源。
弄死周进等于惹了杨敞,惹了杨敞等于惹了北安王。北安王他惹得起么?他心中念头急转,最后一咬牙,道:&ldo;把他捞起来。&rdo;
绿豆一脸嫌弃,抄起墙边一根棍子,伸向坑里的周进,不情不愿道:&ldo;抓住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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