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南转回脸,看着正前方峡窄的谷口:
&ldo;我知福。&rdo;
&ldo;但你很担心。&rdo;要不然,也不会从天还未亮就一直站在谷口吹风,钟益直言:&ldo;你既知福,亦知忧。&rdo;
听着钟益说话文绉绉,昌南觉得他汉文化不错:
&ldo;钟队长很通汉文?&rdo;
钟益点头:&ldo;曾特意去修汉文历史,虽只学到皮毛,但我汉话及其运用,却是长进不少。我那两位兄弟,也是与我一般,精通汉文。&rdo;
昌南说:&ldo;你也一样,你知福,却也放不下心中责疚。&rdo;
说完这一句,他见钟益垂下眼皮子,坚毅的脸庞微侧,有意地避开了他这边的目光,他说:
&ldo;其实……不怪你。&rdo;
钟益苦笑,他知道昌南是在安慰他,不想他过于自责愧疚而自轻性命。
可六十一人进谷,他为队长,结果几近覆灭,只余跟在他身边的六个兄弟和他一人,六十一人只余七人安好,如今四十九人病亡,五人形同活尸,生不如死。
这样的结果,他怎能心安?
他无法心安!
沉默一会儿,眼中有泪光闪现,他又听得昌南说:
&ldo;小白昨夜去找过你,她问的事能不能再跟我说一遍?&rdo;
白朝在他三人回帐后,确实过不久便来找他,问他当年他带队进谷的详细过程。
他说了,难道白朝回帐后没跟昌南提起?
昌南摇头:&ldo;小白回帐时太晚了,她未曾来跟我细说,临进谷前只说倘若我想知道详细的,还得请钟队长再说一遍。&rdo;
被昌南转了话题,说起正事儿,钟益把眼里的泪花眨了几眨,生生咽了回去。
天寒地冻,他也不畏惧,也是习惯了,身体一矮,盘膝一坐,他坐在沙土上稳如泰山:
&ldo;昌先生怕冷么,要是不怕,同我坐一坐?&rdo;
昌南也跟着盘膝坐下,白朝极怕冷,他却是不怕的。
也不知道她进了谷后,会遇到什么,单就冷一项,大概就够她受的。
没察觉昌南想着白朝的心不在焉,钟益自顾回忆起一年前他带搜寻队进谷找寻麦梁生一事。
……
前半程是顺利的,顺利到全副武装,准备得像在大战一场的搜寻队个个松了好几口气,钟益更是把自进谷便一直吊着的心慢慢放回心口。
可就在到达谷里中部,却还是没见到麦梁生半点儿踪影的时候,钟益很犹豫。
他看着眼前一片愈发浓厚的白雾,即便前半程相安无事,可这会儿他的心却又在不知不觉中悬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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