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阿南回头看我。
我脸上没开花,有什么可看的!
其实,我也知道冯骥不能打仗,父皇在世时,他升职缓慢就足以说明问题了。那时候,升职全靠硬碰硬的军功。父皇明察秋毫,哪能容他取巧。
&ldo;若论打仗,天下无人能比二哥。&rdo;我抬起自己的酒杯向二哥示意。这一点天下尽知,不服不行。&ldo;但这回,请二哥回来,的确不为征战。&rdo;
二哥抬了醉眼看我,有些不解,&ldo;不为打仗?&rdo;
&ldo;不为打仗。&rdo;我肯定的说。
二哥终于看见了我高举的酒杯,忙不叠的饮尽自己面前的酒。
我自己又是只抿一口,就放下了酒杯。&ldo;这回请二哥来,是想请借二哥的威望一用,&rdo;我说,&ldo;事关大肇千秋基业的大事。&rdo;
二哥脸上凝重起来。似乎是有所期待。我大概会让他失望一下。
&ldo;二哥来洛京时,有没有经过伊阙关?&rdo;我问二哥。
二哥摇头,&ldo;我是从宣城过江的。所以走的是洛京东道。&rdo;
&ldo;二哥真该走走伊阙关,&rdo;我说,&ldo;沿水路进洛京。伊水岸边沿江立石上,有前代所刻佛陀摩崖,高过数丈,仰视摩天。二哥应该好好看。&rdo;
二哥和阿南全都愣愣的看着我。
我是天子,说话时只要不露声色,就很容易让人觉得我是别有深意。此时的二哥大约也是如此,他又开始紧张了,小心的捧了酒杯遮脸,又喝了不少下去。
&ldo;我想为父皇做功德。&rdo;我直言,看到对面两人都目光都变得不解。
二哥也还罢了,连阿南都没想到吧。她以为我叫二哥来是做什么?
&ldo;就像前朝所做的那样,二哥一定听说过宾阳窟。就是那样!朕想为父皇塑个真身佛,就由二哥全权督工。要比宾阳窟的还要大。朕左思右想,如今百姓心思浮躁,各色人等动辄相互诋毁攻讦。南北不合,上下离心。造窟崇佛有利于统一人心。更何况你我皆父皇的儿子,这本是儿子该有的孝心。再说父皇去世,二哥连奔丧都没赶上。这样一来,也算为二哥还了愿了。朕觉得这是一举数得的好事。二哥看呢?&rdo;
其实我自己并不如母后那般虔诚礼佛。但我从母后的身上得到了启发。礼佛是一种寄托,也是功德。有利于统一民众,建立国家威信。大肇之朝,得名于禅之肇论,意为万物肇始,开天辟地。这本就是我朝与佛法的缘分。
伊阙关就在洛京南,两岸石峰耸峙,中间伊水奔流。上百年间,有人在两岸高岩上陆陆续续开凿了数座摩崖大佛,依托着壮美山河,临水而望,丰神雍容,尤以宾阳窟为最。我几次乘船经过时,看到他们总觉及其震撼,心神俱化。
&ldo;今天的大肇,需要收拢民心,弃干戈化玉帛,人心向善。&rdo;我对二哥说。
二哥一连串的点头,深以为然。以前我们都在父皇膝下时,曾不知多少次去看那些大佛,他一定也有深刻的记忆。
&ldo;可……&rdo;二哥欲言又止。他似乎有一点点的失望,可是又并非十分失望。他原本一定以为我要命他出去领兵打仗,没想到我会要他负责建行大佛。他想了一起,突然又笑了,&ldo;这的确是大事,只不知我是不是能干这种事的材料。我原以为我只能打仗呢。&rdo;二哥说。他此时说话,舌头已是有些大了,可神志反倒比刚才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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