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小楼几十步就是一道浅浅流淌的小溪,涉过小溪即可进入暗无天日的原始森林。
剧组的演职员每天早上吃完了我做的饭,就一头扎进原始森林去拍摄。我就垫两扇芭蕉叶铺在小溪边上的沙地上,躺下来看着阿秋阿生洗莱,吃饱了混天黑。
中心负责创作的主任郑晓龙,领着人民文学的编辑王小平女士来剧组探班。该女士后来成为了晓龙的妻子,还为他写了一个电影剧本《刮痧》,享誉全国。
晓龙在剧组一呆就是一个多月。一开始还拎着根棍子打着绑腿见天儿地往原始森林里钻,十几天后,该探的险也都探了,觉得都是一个样也就烦了。晓龙是能文能武的人,出生在军人家庭,也当过兵,骨子里觉得自己是二郎神转世。这一点和北影厂的韩三平厂长十分类似,恨自己生在和平年代没机会驰骋疆场。当然他们都不是那种喜欢八路军装备的人,也非常看不起游击战。他们渴望成为的是那种旗下拥有坦克集群,每个士兵都武装到牙齿,都有可口可乐喝,从来不为弹药发愁,惟一担心的就是没有汽油的指挥官。官衔虽然很高,但不戴大盖帽,就喜欢戴钢盔还不系带,嘴里永远叼着雪茄,飞机扫射也不躲,藐视国防部却又爱兵如子。说白了就是巴顿那种混蛋。后来王朔实在不忍心看着他们这种人在和平环境里忍气吞声,挥笔写下一篇小说《你不是一个俗人》。我把它拍成了电影《甲方乙方》。影片深受人民群众的喜爱,也起到了麻醉有志青年,维护安定团结的作用。
郑晓龙不仅崇武而且能文。他毕业于北大中文系,自青年时代就养成了阅读的习惯。来剧组探班也不忘带上一摞文学期刊,对原始森林失去冲动之后,也于每天午后来到小溪旁躺在我为他铺好的芭蕉叶上沐浴读书。
一次,我躺在他的身边望着天空遐想,在一旁看书的晓龙不时发出咯咯地笑声,一边笑还一边骂道:真他妈孙子。
我听得出来那口气不是在骂作者,那是一种由衷的喜爱又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来表达的赞赏。
我问他:
谁这么孙子?把你乐成这样。
晓龙把书递给我,说:王朔。我认识的一哥们儿。
我接过书,看到小说的名字《浮出海面》。印象中好像是发表在《当代》上。
那是在1985年的12月。
2
第一次和王朔见面是在八六年夏天的一个下午。
他的小说我已经读了两篇,《浮出海面》和《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
发出的赞叹也是:真他妈的孙子!
这种用来表达敬仰的句子,是被我们这代人广泛使用的,但却无法写进教科书传给我们的后代。我的女儿对心爱事物的赞美,使用的句子是:哇噻,酷毙了。panel(1);
这样的两个句子放在一起比较的感觉是:&ldo;真他妈的孙子&rdo;尤如一个粘着泥土的心里美萝卜,擦一擦,咬上一口又脆又甜;而&ldo;哇噻,酷毙了&rdo;则更像日本料理橱窗里摆着的那种刷着清漆的假菜。
像很多读者一样,我对王朔小说里的人物,以及这些人的生活和他们使用的语言都十分的熟悉。他笔下人物的嘴脸都酷似包括我在内的很多朝夕相处的同学和朋友。而这些日常的生活,和日常生活使用的语言,经王朔一番看似漫不经心地描述,竟变得如此生动,令人着迷。这种与时俱进的视野和观察生活的角度,对我日后的导演生涯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成为了指导我拍摄贺岁片的纲领性文献。
实在对不起,上面的句式是我从报纸、电视上学来的,并非我的创造,但我觉得用在这里十分的恰当。
在写这篇文章的时候,休息间打开电视,几乎所有的频道都在异口同声地说着这样一些词汇:与时俱进、高屋建瓴、高瞻远瞩、纲领性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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