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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第1页）

那是所有修仙之人梦寐以求的最后归宿……而他们两人在百年前来到这里，沉睡入瑶池的莲花中，已经是第三次进入试炼。

&ldo;青紫双剑，一直是蜀山七十二峰九百名剑仙中的翘楚，可为何你们两人却屡次无法通过试炼……&rdo;看着最得意的两名弟子，光华真人的眼里却满含叹息，&ldo;这一次，你们更险些坠入魔道‐‐都已经两千年了，灵修、迦香，你们准备在红尘中蹉跎到永远么?&rdo;

&ldo;罗莱士……罗莱士呢?&rdo;没有听进去师尊的责备，她脱口重复了一遍那个名字‐‐那个名字，在此刻从口中吐出、依然有让她心神激荡的力量，紫衣女仙站在莲花中、四顾寻找，&ldo;他、他呢?那一场幻梦里，他应该不是虚无的存在吧?&rdo;

&ldo;他就在这里。&rdo;看到女弟子这样的神色，光华真人微微皱起雪白的长眉，淡淡回答，枯瘦的手指点向对方的心口，&ldo;没有罗莱士，没有古堡，也没有飞天舞……从来没有，一切不过是心魔。我安排了一场幻梦，那个梦折射了每个人心里最缺少的东西。那种长久的缺失会带来强烈的渴望‐‐在于你，是自由、梦想和感情;在灵修，则是无法割断的眷顾和深埋的凡人之爱。你们都未曾通过这一场最严苛的试炼。&rdo;

---鹊桥仙

回复[36]：&ldo;高昌城……毗河罗窟……&rdo;喃喃重复着那两个词，幻梦里的一切宛如风暴般席卷而来，迦香幽黑的眼睛里陡然闪过雪亮的光芒，低语，&ldo;罗莱士……灵修?&rdo;

从极西之地过来的吸血邪魔只是她内心的幻影，折射出千年来内心蛰伏的叛逆和疑问。对于蜀山修仙生活的叛逆，沉静地独自面壁练剑，希求能和灵修一起永生。然而她的心却起了变化：她听过极西之处吸血邪魔的传言，那时候对于那种放纵堕落的生活、心底里就有了隐秘的向往和渴望，集结成了一个不为人知的幻梦。这个声音被压制在最深处‐‐就像梦中被封入铁棺的罗莱士，无时无刻不在呼唤着她逃离蜀山。

罗莱士嘴里吐出的话语，都是她多年来想对灵修说的：请不要自以为是，你并不知道她需要的是什么……如果不大声说出来，爱就会消失无痕……并不要修得什么永恒，她需要的是感知自身在这个空茫时空中的&ldo;存在&rdo;‐‐哪怕即使是一瞬。

那样的话，在千年貌合神离的修行中，她从未对他说出口。而高昌古堡的飞天梦魇中，都通过那个虚幻人之口，一句一句直截了当地告诉了那个百年来未曾交谈一句的青衣剑仙。

而灵修，那个同样坠入幻境的灵修，何尝不是第一次通过那样激烈和极端的举动，将内心千年来禁锢和压制着的真正想法表达了出来。

&ldo;你明白了?一切不过是一枕黄粱，种种爱憎痴缠，原本都是空中之空、梦中之梦‐‐你只是临水照花，爱了自己的影子。&rdo;光华真人看着瑶池里陆续醒来的几名剑仙，知道又有人在试炼中失败，对着听得出神的两名弟子叮咛了一句，便继续勾销着封神榜上的名字，&ldo;回到梦华峰上再修炼一千年吧，希望下一次的试炼、你们能超脱一切。不生不灭、永留天界，永远摆脱生死轮回。&rdo;

&ldo;不。&rdo;听得最后一句话，仿佛微微一惊、迦香打了个寒颤，脱口，然而看到老人诧异的眼神，她却笑起来了，忽然敛襟深深行了一礼，&ldo;谢谢千年来的提携，更谢谢师傅……在最后给了我那一场幻梦。&rdo;那样的大礼行过，紫衣女子头也不回地站了起来，眼神平静：&ldo;只是我再也不会回到梦华峰。&rdo;

没有任何预兆、回眸的微笑之间，她脚下踏过水云千幻，从蜀山绝顶瞬忽飞起，纵身投向脚下的万丈大地‐‐那是逆着天梯的舍身崖、是仙人堕往凡界的所在。

下界的云雾淹没了紫衣的影子，然而蜀山绝顶的瑶池边，没有人发出一声惊呼。

光华真人只是注视了那一处翻涌的云雾片刻，便低下头重新开始整理玉牌，没有一丝的诧异‐‐他已能勘破所有。方才在迦香投入舍身崖的瞬间、他原本可以拉住那个走入歧途的弟子，然而他没有。

老人只是整理着那些玉牌，看着睡莲中那些被幻梦惊醒和依旧沉睡的剑仙，灵修侍立一边，容色也是淡定。许久，老人将那些在封神榜中取下的玉牌收起，忽然抬手指了指山底下的云雾，没有看身边的弟子：&ldo;不用顾着我，你想去就去吧‐‐或许，在那里、你们能找到一切的缘起。&rdo;

灵修微微一笑，也不言语，只是深深一礼，然后揽襟回身。

天风浩荡，吹起真人花白的须发，将手中那些玉牌错落地抓起，轻轻拍击，光华真人静静地看着舍身崖上那一抹青色消逝在云气里，叹了口气，喃喃低语：&ldo;各自修得各自的福缘……境界未到，勉强不来，勉强不来呀。&rdo;

枯瘦的手指松开，两枚晶莹的玉牌跌落，在碧水中悠然下沉。-

夕阳从远处的克孜尔塔格山上沉没，那座山如同火焰般跳跃着发出光来。

夕照下，大漠如同一匹金色的缎子展开，而东方绝尘而来的两骑却宛如一把利剪，平顺地裁开了那一匹光滑的绸缎，那两道裂痕向着高昌古城笔直延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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