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救你,就拿他自己来换,你说,霍总这么野心勃勃,会不会答应?” 夏行星咬牙:“做梦!” 陈瑞觉得有点意思:“我是不是做梦待会儿就知道了,倒是你,对自己这么没有自信啊?” “也是,毕竟十年前拿走那些属于你的东西的就是霍总本人,你说,这一次,是钱重要、命重要还是你重要?” 夏行星冷眼一闭,努力让自己不要将小人的挑拨离间放在心上。 陈瑞笑了笑,用短粗的手指抬起他的下巴,捻了捻:“怎么?被我说中心事了?” 夏行星脸一甩,挣扎开。 陈瑞阴阳怪气哎哟一声:“霍总碰得我碰不得啊?这么一副娇弱清高的样子给谁看,当年你爸妈坑骗老子的那些钱,能买十个你了,还有你这便宜二叔!欠了我多少钱你知不知道……” 夏铭见火烧到自己身上,站在墙角一声不敢吭。 “说真的,要不你跟我吧,霍总这么不懂怜香惜玉的,委屈你了,你跟我,我疼你怎么样?” “放手!”浑厚沉怒的声音让那只堪堪要碰到夏行星脸上的手抖了抖。 霍经时高大挺拔的身影堵在门口让这原本就黑暗空旷的坡厂房透不进光来。 他在一楼进门的时候已经被检查得彻底,但凡身上有点可利用的攻击性器具都被收缴,陈瑞很放心地让人进来。 他看了眼手表,笑着感叹:“比我预想中快了半个钟,”又瞧了眼地上的夏行星,“看来我没选错人。” 霍经时的目光死死锁在许久没见到的人身上,夏行星头发有些乱,好在脸上和手脚没有什么伤痕,看向他的眼神也还算清明镇定。 他忘了,夏行星心理素质一向很好,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总能以最快的速度调整心态应对劣境。 霍经时一边走进来一边观察,几个赤膊的男人手上有棍棒,厂房是旧式的排楼,楼高不高但跳下去的可能性不大,几个通口并排,在昏暗幽黑的光线里很难看清方向。 他镇静淡声道:“我人在这儿了,陈总想怎么谈随意,先把人放了。” 陈瑞哼笑一声,一瞬间变了脸,抬腿横扫踢弯霍经时的膝盖,男人“嘭”一声跪在地上,被扣押着的夏行星微微睁大眼睛挣扎起来。 霍经时跪在他面前,接收到他担忧着急的目光竟还朝他露出一个安抚的笑,轻轻摇了摇头。 悄悄比了个口型:我没事。 陈瑞这个人心胸狭窄,极好面子,手段也下作,来的时候霍经时就作好了被对方磋磨的准备。 夏行星在他们手上,他不敢动。 陈瑞似是对他不反抗不还手的态度还算满意,凑到两人面前慢悠悠道:“霍总误会了,我是想和你们两位一块谈谈。” 他勾勾手,旁边有人递给他一个录像机,夏行星瞳孔微微放大一分,霍经时墨眉肃然蹙起。 陈瑞调好镜头,怼在他们脸上:“向来不拿正眼瞧人的霍总难得今天这么低声下气地跪在我面前,这么荣幸的事不好好记录一下怎么行。” 他一边拍,一边叫人递来铁棍,泄愤似的在霍经时的身上敲了数十下。 鲜血汩汩,骨肉闷响听得人心惊胆战。 匕首抵在夏行星颈边,威胁的笑仿佛在说只要他敢反抗,刀就刺下去。 霍经时倒在地上,心惊胆战,怒喝:“刀拿开!” “我随你处置。” 陈瑞笑了:“别紧张,我可舍不得伤这漂亮的小美人,要不这样吧” 他又叫人拿了一把匕首进来,塞到夏行星手里:“小朋友,你往他身上插一刀,我就把你先放了,剩下都是大人的事,不用你掺和,怎么样?” 作者有话说: 嘻嘻,是很俗套的狗血啦~疯子 夏行星冷冷扬起脸,清凌眼神似六月飞雪,咬牙切齿道:“你、休、想。” 陈瑞似是发现什么好玩的事情:“啧,小朋友,你不会是舍不得吧?心这么软,跟你那对狼爸虎妈可一点儿都不像。” 说着他又往霍经时身上揣了一脚:“你好好看看你前面这个人,来,你来!”他扯着夏行星的手臂把他拽到遍体鳞伤的男人面前,“看清楚了吗?就是这个人,害你家破人亡、孤苦伶仃,不恨吗?” “属于你的东西都被这个人抢了,你的人生也被这个人偷了,真的不恨吗?” “想想你小时候受的那些苦,冬天里的洗碗水冻不冻?剩饭剩饭馊不馊?” 皮鞋又狠又重踩在霍经时背上,他额暴青筋,面颊流血,像一头溃败的雄狮。 唯有一双赤红漆亮的眼睛望向自己,翻涌着复杂的悔恨、渴念、炽热的爱恋和汹涌浩大的悲伤。 嘴唇无声努动:“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夏行星心中蓦然一痛,面颊湿了。 陈瑞说:“叔叔跟你爸妈也是老朋友了,心疼你,拿着这个往他心口上插一刀,不痛快吗?不想为你父母报仇吗?” 他指了指霍经时左胸口的位置:“就这吧,快来,这里不会死的,不用怕。”他也不是真想闹出人命,但太轻易放过这两人他咽不下去当年倾家荡产那口气。 陈瑞像个魔鬼引诱着他,夏行星却始终保持理智不肯掉入深渊,他的内心一片平静,对方的激将话术在他心里不能激起一丝波澜。 他不是是非不分没有独立自主思考能力的愧儡,他父母是罪有应得,犯了错就要受到制裁。 魔鬼却没有耐心再慢慢哄人犯罪,在他颈侧划出一道鲜红的刀痕,或许是渗了血,疼得夏行星不自觉眯眼。 霍经时黑目眸心蘧然收缩,立刻沉声道:“你放开他,我自己来。” 不让他大出血一回陈瑞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夏行星心尖一颤,猛然瞪大眼向他投去震惊制止的眼神:“霍经时!” 霍经时被血糊满的脸竟露出一个虚渺的笑容,这是这么多天以来,夏行星地费这个劲儿干什么! 霍经时深吸一口气,道:“行星,过来。” 夏行星不解地看向他。 霍经时嘴里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味,利落吐了一口血,抹了抹嘴角,下颌咬得极紧,重复道:“过来。” 夏行星对上他深得望不见底的眼睛,一怔,心头涌上一个不详的预感,一边退后一边喃喃:“不……” 陈瑞看好戏似的把夏行星推向前,霍经时喘着粗重的气息爬到他面前,握起他的手,他的手里被迫握着刀。 霍经时幽黑深邃的眸心里溢出一片汹涌翻滚的柔情,又带着坚毅与决绝:“别怕,相信我。” 夏行星意图甩开匕首,却被他的大手紧紧握着,一动不能动,流着眼泪疯狂摇头大吼:“你疯了吗?会死的!” “别特么磨磨蹭蹭的!”陈瑞没耐心了,手上的力度又重了一分,夏行星脖子上的刀痕更深,白皙的皮肤与殷红的血迹在昏暗的光线里产生莫名诡异的美感。 “你松手!”霍经时看得心脏收缩,握着夏行星的手指向自己的胸腔一寸寸逼近:“行星,这一刀是我该还你的。” 冰凉眼泪肆虐面颊,夏行星一边摇头一边嘴唇颤抖地哽咽:“不、我不要,你这个疯子!” 他梗着脖子,嘴唇泛白“你要是敢……我真的永远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霍经时深深望着他,嘴角泛起一个无奈的苦笑,轻叹一声:“对不起……”比起你永远不原谅我,我更没办法看着你在我眼前受伤。 锐利的刀尖在胸口刺出鲜艳浓烈的花,霍经时刀刻的眉眼、挺直的鼻尖因为痛苦沁出大滴大滴汗珠。 夏行星早已发软的手仍被他稳稳地握在手里,控制着刀尖一寸一寸往心脏里钻深。 血窟窿越来越大,刀进一分,夏行星的心就被抽空一分,他分明同步感受到了锋刃刺破皮肤的痛感,刀刃在肉体里割裂、划破的钝重之声那么清晰。 霍经时几乎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仿佛耗去全身力气。 泪水肆虐,夏行星后悔了,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对他好一点,后悔自己为什么这些天一句话一个眼神都不给他。 霍经时就是个疯子啊!他跟一个疯子计较什么。 陈瑞被这沾血的刺激激红了眼,忍不住大笑,连拽在夏行星颈侧的手劲儿都轻了。 夏行星在近乎晕厥的抽泣中忽然感受到指缝上几下很轻的摩挲。 他睁开被泪水模糊的眼,对上霍经时勉强保持清醒的眼神,一怔,快速接收到对方的意图。 机会只有一次。 唯一的一次。 陈瑞看着满身是血的霍经时放松了警惕,没想到胸口开了窟窿的人动作还能这样迅猛敏捷,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用力一挣的夏行星已经从他的匕首之下打着滚闪开,迎面是霍经时挥着匕首向他刺来。 他手一抖,原本架在夏行星脖子上那把刀掉落地上,被夏行星冲过来捡起。 其余人还没看清,这个房间里仅有的两把刀就已经一把在霍经时手上,一把在夏行星手上了。 五六根铁棍齐齐袭来,却也顾忌着两人手上有杀伤力更大的刀具而施展不开。 霍经时忍着胸腔剧痛撂倒了几个最难缠的,夏行星也在混乱中不知道划伤了谁,浓重的血腥味泼墨一般充四周,只听见陈瑞的一声尖锐惨叫。 楼道涌来杂乱脚步声,是下面守门看风的人听到动静冲上来了。 霍经时拽住还在胡乱挥刀的夏行星,低声说:“先走。” 旧式厂房几个通风口并排,光线昏暗,楼道错综复杂。 霍经时搂着夏行星的腰闪身躲进两个庞大器械箱之间的缝隙,钢铁杂物重重掩障给他们一个暂时休憩的藏身之所。 “人呢?快给我追!” “反正是还在这个破楼里,逃不出去的。” “给我搜,每一个角落都不能放过!” 空间太小,夏行星只能整个人蜷缩在霍经时血汗淋漓的怀里,胸膛相对,腰腹相贴,心跳共鸣,像两只被困在牢笼相依为命的野兽。 男人身上血腥气味腥浓,铺天盖地将他包围。 狭窄里,夏行星只能将腿挂在男人腰上,双手搂着他脖子,霍经时一下一下顺他的脊背安抚。 庞杂钢器、空旷回音、迫身追杀、刀戈亮刃、皮肉相贴的黏腻感、心跳声无限放大,仿佛置身于慌乱末世。 男人的高大的躯干即便已经千疮万孔遍体鳞伤,但依旧像铜墙铁壁般将他围护得密不透风。 乱世里唯一一方诺亚方舟。 夏行星挂在他身上,颤着指尖抚上他胸腔的窟窿,汩汩淌血,盛了一手浆红色液体,浓稠黏腻,钻过他的指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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