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姐姐不过豆蔻年华,怎能”元静云也跟着叹息一声,若是对方是穷凶极恶之徒,他们也可以法办,但这身世清白的人家,反倒有些棘手,“真如你所说,此事颇为棘手。”“聘礼已下,温姐姐怕也只得嫁了去。”牧遥顿了顿,似是自怜,“身为女子,终是身不由己。”“那怎么成,”元静云连忙插话道:“我们再想想其他法子。”牧遥侧目蹙眉,“还能有什么法子,这聘礼已下,礼已成,若是悔婚,衙门也会将温姐姐抓去那富户家中,怕是处境更为艰难。”“那我们就想个法子,让对方主动退婚。”元静云小声道,“我们守在这滇池县也只是空等,不如我们先行返程。”“元兄要走?”突然远处传来一身惊呼,正是租借在小院的顾容止,“过两日便要放榜,元兄怎不再等两日”“无论结果如何,现下都已经定了,有何可担心的。”元静云不等顾容止说完,“这几日闲在这院子里,我也是无处使力,只是不能及时同容止兄道贺。”“这放榜之时,能结交颇多志同道合之友,静元兄此去,终归可惜。”顾容止叹息道,他与元静云相处这几日,也被元静云一些新奇的观点所吸引,自觉他是有识之士,寒窗苦读十余载,谁不等着金榜题名,若能借此机会,散播才名,得京中贵人赏识,将来定能平步青云,衣锦还乡。担心元静云还不懂自己的意思,顾容止特意补充道:“若是能在众学子间树立才名,也可破例被朝廷选举任官,静元兄这般轻易舍弃”“多谢容止兄,小弟确有要事在身,今日谏言他日定好好遵循。”元静云知道顾容止和季长吉是一个性子,啰嗦的很,满口之乎者也,也不与之辩驳,草草招呼一声,便拉着牧瑶往内院收拾行李。“你,”他日遵循,他日哪里还有机会,话在嘴边,望着走远的两人,顾容止也只能拂袖自道可惜,他以为元静云这般着急离去,定是不满意这次院试成绩,自觉无望。这才替他再出了个主意,没想到对方压根不领情,这院试来的可是四乡八镇,东南西北的学子,自己在清远县哪怕再多才名,也带不出益州郡,但这院试可就不一样了,“哎,可惜啊,真是可惜了。”元静云与牧遥两人均是爽利之人,说了要回去帮忙,收拾起来也是十分迅速,此行牧遥虽没开新铺子,但是却在滇池县开辟了一块新业务,只是古代总归没有那么健全的商业模式,等院试结束,牧遥也命人去退了各处租下的院子,等滇池县放完榜,客栈也能恢复正常经营。至于还敢不敢胡乱抬价,就不是牧遥需要担心的事情了,但照虎画猫,怕这些人也是不敢再如此作为。两人收拾好,留下翠蝶替他们看榜,另外处理院子退租之事,此番半月,两人出门不仅没花钱,牧遥还赚了不少银两,将账目整理好交给牧文光还得了不少夸赞。但眼下,更要紧的是温言之事。温言家中两个兄长,两个嫂嫂,温言原本姓苟,随娘亲改嫁到温家,便取名为温言。说起来,元静云着实不解,温言的娘亲勤快能干,若是能立女户,或许活的更久,照牧遥所述,温言娘亲倒像是活活累死的,这温家爹爹倒是生的一副好皮囊,也读过几年书,一身书卷气,只是后来沾上了赌瘾,便一发不可收拾。这两个儿子,更是有样学样,活生生将家中产业败光。“你说,能试对方主动退婚?”牧遥此刻与元静云两人换了身小厮的衣服,两人蹲在木屋后。“嘘,”元静云竖起指头,轻声道:“我打听过了,这家人姓吉,这吉家虽富裕,却子嗣单薄,这才想要迎娶温姐姐做妾,多生养几个男丁,替他开枝散叶。”“你从何处听来?”牧遥看向元静云手指的方向,正是一身道袍的姚雁山,“他怎么也来了"见牧遥音量拔高,元静云一把捂住了牧遥的嘴,用眼神示意姚雁山往吉家方向走,后者愣了两秒,用手压了压粘在脸上的胡须,一派仙风道骨之貌。“等会,你先出去,若是姚哥儿敲棍子,你就立刻装肚子疼,在地上打滚知道吗?”元静云小声在牧遥耳边道。“我?”牧遥指着自己,有些犹豫道:“此法当真可行?若是”若是被人认出来,她还要不要活了。元静云拍了拍牧遥的脸道:“只能委屈你了,此事可不能被太多人知晓。”“那你呢?”牧遥虽说不拘小节,但在这地上撒泼打滚的姿态,她也从未试过,悄悄往后退了一步,似乎全身都在抗拒。“你若是实在不愿,我再想个”“我去,我去,”牧遥抿唇,现下姚哥儿都快走到了吉府门口,若是因着她放不下身段,怕是会害了姚哥儿。元静云捂嘴偷笑,自是知道牧遥素来爱洁净,只是此事迫在眉睫,不容她另寻法子,找其他人又不放心,只能委屈牧遥亲自上场。她将煤灰抹在牧遥的脸上,有些心疼道:“若是实在演不出来,就乖乖倒在地上,什么也不要做,后面的事情都交给我们。”“嗯,”牧遥点了点头,自从遇到元静云竟是发觉自己越来越荒唐了,看着身上的粗布衣衫,和手臂上的黑灰,若是被牧文光看到自己的模样,怕不是要抢过姚雁山手里的棍子,追着元静云打。甘愿服输元静云的计划很简单,这吉家子嗣单薄,便是要演一场足以让吉家相信温言克夫克子的戏码。“哎呀,你怎么啦!”姚雁山只是手指微动,说东面有邪煞,怕是今日吉家会遭血光之灾,吉府门口的守卫便瞧见门口一人倒地,元静云单手托住牧遥的头,蹲在地上,将身上的随身带着的面巾垫在牧遥头下,便转身开始了她的表演。“大人,大人,您发发善心,我娘子饿了三日,此时怕是饿晕过去了您行行好,赏我们一口吃的,”说着,便朝众人作辑,准备下跪之时,被人一把托住,元静云迷茫的抬头,正是姚雁山。“跪不得,”姚雁山看向吉家人,“他这一跪,你们可是要遭大灾的。”吉府的守卫原是当此人是个江湖术士,但此人刚说东面有邪煞,就来了两个如此古怪之人,心中莫名有些慌张,“你,你先莫动,”那守卫将元静云斥退。姚雁山凑近男子,小心道:“兄台,近两日是否觉得心口发闷,呼吸不畅?”古人信奉神鬼之说,姚雁山又说的一板一眼,倒是真将人唬住,皱眉摸了摸胸口的位置,仿佛觉得真的有些烦闷。“我乃真庆观的道长,云游至此,见你家府上黑云密布,似有邪煞将至,这才主动登门,若是你执意孤行,便当今日未见过贫道,这二人随你处置。”说着,姚雁山抬脚便准备走。那守卫想到近日府中确将有人新妇过门,人还没接到府上,就高人说有邪煞将至,心口顿时更加闷了,越觉得姚雁山道法高深,赶忙拉过姚雁山,朝姚雁山道:“道长,你莫离去,我,我去请家中管事。”管事听到有道士在吉府门口,也觉稀奇,吉府不日便有喜事,此刻有人冒出来说吉府会有血光之灾,自是不能容忍,“这世间哪里来的什么世外高人,都是些江湖骗子罢了,“被拉出来的管事,一边数落去寻他的守卫,一只脚踏出门槛,“哪个混账,敢来此闹事。”迈过门槛,便见府门前站着一个道士,腰间配了一串五帝铜钱,颇有几分道貌岸然的模样,管事自然比守卫的见识广些,只是淡淡瞥了一眼道士身后身边,站着一个衣衫褴褛的村夫,地上还躺着一个不知死活之人,当即皱眉道:“还不快快将人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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