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方知终究知道她如今也学得一副胡言乱语,十句话里只有半句真,戏谑道:&ldo;成全你们有何难?四姑娘要找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才华不低谢公子,只有我自己,风度不输傅如一,天底下除了我还能找到谁?如今,四姑娘不嫁傅臣,立刻与我双宿双飞去,可好?谢某定对姑娘一心一意……&rdo;
姜姒默默地举起了自己手中的酒碗,看向他。
谢方知自动闭了嘴,眼底那神情已然复杂到极点,末了只有一点寒夜星子般的静寂。
耳边终于清静了,姜姒将酒碗扔了下去,冷笑道:&ldo;你自视甚高,只可惜不入我眼。谢公子,若你知道,不如告诉了我,也好免过今世一场灾祸。&rdo;
&ldo;四姑娘若是知道了,心底不会有心结吗?&rdo;谢方知出奇地冷静,&ldo;一日夫妻百日恩,偏四姑娘心底未必不恨此人。不知道尚罢,若知道了,傅臣此生又不负你,岂非平白痛苦?&rdo;
&ldo;……&rdo;
此言不无道理。
姜姒竟然轻而易举地就被说服了,约莫她自己心底也是这样想的。
是,有些事,不知道更好。
傅臣若不负她,这辈子为什么不好好过呢?
姜姒道:&ldo;我只等事起那一日……不若我二人什么也不做,谢公子暗地里查傅臣那边,且瞧个明白,谢公子知道得定比我多。若他有半分欺瞒于我,还请谢公子不吝告知……姜姒,真只有来生再报了。&rdo;
来生……
来生是他为她当牛做马也抵偿不了吧?
谢方知只觉得自己穿着一身盔甲,可盔甲下面全是淋漓鲜血,而他面色如常,甚至笑一声:&ldo;谢乙此生只为美人折腰,四姑娘上上美人,使唤谢乙,应该的。况,若是四姑娘他日贵为侯夫人,可也欠着谢某许多大人情呢。&rdo;
坦坦荡荡的谢乙,顿叫姜姒生出不少好感来。
她也淡笑,又道:&ldo;若他负我,替身之事,还请谢大公子告知于我。&rdo;
谢方知道:&ldo;果要与此人再续前缘?&rdo;
&ldo;……再续前缘?&rdo;姜姒凉薄地笑了一声,清亮眸子看谢方知,声音舒缓而柔和,只道一句,&ldo;碎尸万段吧。&rdo;
那一瞬,谢方知的手从桌面上垂了下去,笑得已有些勉强,略一眨眼,又将情绪藏回去,笑道:&ldo;届时谢某定将此人亲手交到四姑娘手上,叫四姑娘泄去心头只恨,千刀万剐,叫此人,永世不得超生。&rdo;
这话说得歹毒。
也许那人也只是听命从事罢了……
才华这等东西,只要事前有人捉刀代笔,无一不能伪装。
先头姜姒所言,也不过都是戏语。
若傅臣不负她,这人谢方知定会悄无声息处理掉,姜姒权当上一世的事仅仅黄粱一梦,不曾发生;若傅臣负她,妾让她看看自己到底是怎么栽下去,又是哪些人害她栽下去。
原本一个人也怕,可如今多了个谢方知,她心里倒安定下来。
背后虽有姜荀等人撑着,可姜姒毕竟不能对他们说这些,可对着谢乙,她什么丢脸和狼狈都已经在他面前了,不管是肮脏拙劣手段还是天真愚蠢内心,谢方知都了然于胸,姜姒反倒敞开了,一笑起来时候反而越加明艳。
殊不知,这明艳越是灼人,落入系诶防止眼底越是叫他心肺俱焚。
两个人前后喝完了一坛酒,待到人将姜姒扶走时,谢方知已经觉得脚下有些晃。
他不知道是酒让自己晃,还是他从姜姒口中探知的那些叫他晃悠,像是踩在云端上一样,下一刻就要跌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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