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仙长生恐回护不及,身法又快了两分,远远先施了一个御火之术,祭出几个火球将两路人隔开,而后将铜钱铁剑拔出,跃入战圈之中。
旁人看他这般一往无前,又是筑基修为,心中先怯了两分。
十来位炼气修士边斗边退,招架了十余招,才发现此人不会什么盖世功法,也没有一两样威能法器。
喻炎一味蛮战,间或幻化出三两只火鸦、火鸟,自然讨不到什么便宜;这十余名炼气修士要想划伤肉身,取他性命,却也极难。
如此僵持了半柱香的光景,那三名万霞山外门弟子早已逃得远了。
喻仙长一看,这才往后一跃,收了破铁剑,拱手笑道:“一时技痒,既然难分轩轾,就此别过。”
等那散修再上前叫骂,喻仙长便背过身去,挥挥手,施展出缩地成寸的功法,拼死遁出十里。
而后站稳了,才捋捋鬓发,笑着又问了一句:“飞光,你看,我又救下三人了,对吧?”
喻仙长这一路上,都是这般自答自问,自酌自吟。
他在雪地里又候了七日,看着许多外出历练的万霞山弟子陆续回山,直到方圆数里再无归人,才喝尽壶中酒,大步离去,挑了一间破落道馆落脚。
那道馆终日冷风穿堂,一日只消一块下品灵石。店里自酿有村酒,名曰“软云烧喉”,喝来酒劣香浊,每住一日,还可白赠三斤。
喻仙长被酒香勾起馋虫,不由得多交了几日房钱,每日里沽足浊酒,喝得似醉非醉,同堂中诸多贫寒道友聊起门派传承,三千道法。
旁人看喻炎天生一双剑眉,神仪卓然地指向鬓间,极像是剑修一脉;偏偏傲岸眉峰底下,又生有一双笑眼,言谈时璨如星子,如同师承大贤大儒,一时都问起他的家学渊源。
喻炎并不忌讳,朗声回道:“师门在无名荒山,恩师声名不显,喻某不才,只粗浅会些御兽之术。”
不少人瞠目结舌,反问起来:“喻道友难道不曾听人提起,道门诸般妙法,上曰修心,中曰铸器,下曰炼丹,下下才是御兽?”
说话之间,便有许许多多见多识广的散修从旁提点。
原来修心者,无须借助外物,只看根骨悟性,俯仰顿悟,搁刀是岸,因而是求仙大道。
铸器赖火力,数年化金石,亦有精诚所至的时候。
炼丹既要有万贯家财,又要有寻得仙株异草的机缘,百十年才能凑成一副药方,委实十分艰难。
至于御兽……数百年间,灵兽绝迹深山,灵禽久不照影,早已无兽可御。
喻炎仍是笑眼弯弯,旁人叹他虚掷三十年年光,他便举杯一敬,满饮此杯,也跟着情真意切地唏嘘两句:“诸位所言甚是,昔日朱泙漫学屠龙于支离益,三年技成而无所用其巧,如今世间沧桑几变,更不曾出过什么异兽、仙禽。喻某如今不单功法荒废,法器无成,连丹药符箓也是一窍不通……”
他在世人慨叹冷眼中,如此应酬了许久,入夜回房时,也不禁怔怔然发起呆来。
人隔了半晌,才想到要把隐蔽阵法祭出,五指成爪,在心口一叩,房中顿时多了一人,生得明秀出尘,雪肤玉骨,容貌绝佳,穿着湛青色的儒生衣衫。即便是喻炎这样不可多得的俊美男子,同他一比,也是难极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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