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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第2页）

萧煜声音缓下来，&ldo;……贤弟还记得六年前户部尚书甄熙霆因何而死吗？&rdo;

户部尚书甄熙霆便是甄十娘的父亲。是他恨之入骨的老岳父，他怎么会不记的他是怎么死的？沈钟磬想都没想，脱口说道，&ldo;死于结党营私。蓄意谋反！&rdo;

萧煜目光咄咄，&ldo;一个小小的户部尚书，一无兵权二无实力，他有什么能力逆谋造反？&rdo;

&ldo;这……&rdo;沈钟磬一怔。脱口道，&ldo;他追随镇国公。是忠实的徐党！&rdo;

镇国公徐博和他一样出身平民，不同的是，徐博是从一个小兵到校尉再到副将一路爬上来的，直到二十三岁那年成为骁勇善战的大将军，深受明月公主青睐，最后休妻另取成为红极一时的驸马爷。

之后，借助明月公主八面玲珑的交际手段和她背后强大的关系网，徐博平步青云，短短几年便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镇国公，权势不可一世，甚至连万岁都让他三分。

权势往往带给人贪婪。

手握庞大的权势，镇国公野心也日益膨胀，这江山是他刀尖添血打下的，凭什么让万岁一人来坐，渐渐地就生出不臣之心，君臣矛盾日益紧张。终于，先帝于六年前痛下杀手，以蓄意谋反罪杀了镇国公满门，包括明月公主也没能幸免。

可见，先帝对他们恨到什么程度。

这甄熙霆便是忠心耿耿的徐党，事事以镇国公徐博马首是瞻，镇国公倒了，甄家一门自然也跟着倒了。

&ldo;真是这样吗？&rdo;萧煜给沈钟磬斟满酒，&ldo;贤弟想想看，当年徐博窥觑九鼎，与他结党官员不计其数，除几个重犯外，先帝一律既往不咎，连徐博当年的军师耿相爷也不过是个终身圈禁的结局，为何独独杀了甄尚书一家？&rdo;目不转睛地看着沈钟磬，&ldo;论官位，甄尚书不比当年的耿相爷高，论罪名，甄尚书也不比耿相爷更重……&rdo;

有什么东西在脑际一闪而过，沈钟磬身子震了震，他使劲摇摇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ldo;当年镇国公权倾朝野，先帝受制多年却不敢轻易剔除，为什么？&rdo;萧煜自问自答地解释道，&ldo;是大周正处于边乱，各国虎视眈眈，先帝离不开他。&rdo;

&ldo;可先帝还是杀了他！&rdo;沈钟磬说道。

窥觑九鼎是犯了天家大忌的，任谁都不能容忍。

&ldo;是啊，明知道离不开却还义无反顾地杀了。&rdo;萧煜问沈钟磬，&ldo;你说为什么？&rdo;

沈钟磬脸色一阵苍白，他使劲摇摇头。

&ldo;因为你……&rdo;萧煜一字一字地说道。

&ldo;我……&rdo;沈钟磬指指自己的鼻子，脸色更加苍白。

&ldo;是的。&rdo;萧煜神色一正，&ldo;因为大周又出了一个你，当初的太子和先帝都看好你，也认定了，假以时日你将会是第二个骁勇大将军，替代徐博扫平四方，保我大周百姓的平安。&rdo;

所以才果决地杀了镇国公！

尽管一直不想承认，可回想起七年前他一出道便深受先帝重视，六年前他打了第一个大胜仗时，镇国公就因谋反罪被突然抄家。沈钟磬额头的冷汗刷地流下来。

&ldo;难道，甄尚书一家也是……也是……&rdo;嗫嚅的声音没了持续下去的力气。

沈钟磬不敢想下去，抑或，他不想背负上这沉重的负担。

当年因为屈辱，他恨及了甄十娘一家，后来甄尚书获罪他只感觉快意，却全没往深里想过，如今想起，他感觉后背都起了一层凉风。直令他毛骨悚然。

他这面负疚，萧煜却不给他逃避的机会，&ldo;万岁要重用你，所以他必须除掉你身边一切能够影响你将来的人。甄尚书为人善谋又多隐忍，留着他。将来借助翁婿关系，难说不会把你变成第二个野心勃勃的镇国公！&rdo;话锋紧接着一转，&ldo;杀了甄尚书全家，却独独留下弟妹，不是因为万岁看重你不杀她，也不是因为先帝赐婚杀不得……&rdo;

沈钟磬坐直身子，&ldo;那是为什么？&rdo;

&ldo;是万岁想把你塑造成镇国公那样骁勇善战的大将军。可他又怕你变成第二个镇国公。&rdo;萧煜看着脸色灰白的沈钟磬慢慢说道，&ldo;有了镇国公的教训，万岁不想你的岳家再权势冲天，杀了弟妹一家。她从此便无家可归，正符合了我大周律的三不去……&rdo;

古代规定七出的同时又有三不去之说，用来保障妻子不被夫家任意利用七出之名休掉，其一便是&ldo;所娶无所归者不去&rdo;。就是指妻子无娘家可归时便不能被休离，万岁杀了甄十娘全家。就是人为地让她符合了三不去，这样一来，即便甄十娘犯了七出，万岁也可以堂而皇之地驳回沈家强势休妻或和离的奏折，硬生生地把他们拴在一起，就是让沈钟磬没机会再和强势联姻，成为第二个镇国公。

一瞬间，许多曾经不被注意的往事都涌现在眼前。

心有些乱，沈钟磬修长的十指交握在一起，使劲地绞着，&ldo;……这么说十皇子的满月酒，贵妃娘娘破例要我携内眷参加也是万岁的意思？&rdo;

&ldo;这么看重你，万岁怎会不知你已与弟妹分居了五年，到现在连个嫡子都没有？&rdo;萧煜给了他一个你总算明白了的眼神，&ldo;……万岁这是暗示你，他很看重你的嫡妻，即便五年无出也不准你随便休了。&rdo;见沈钟磬脸色由白变黑，又解释道，&ldo;你也别怪万岁不懂风情，当初留下甄十娘虽然有算计，但万岁也是念着她对你一往情深，当初若不是她，他也保不了你能活到今天。&rdo;叹了口气，&ldo;我和万岁都以为经历了沧桑变幻，她总会长大成熟，懂得顺从和迁就，你们总会有抛弃前嫌的一天……&rdo;摇摇头，&ldo;谁知，竟让你蹉跎了这么多年。&rdo;

若不是她，万岁也保不了自己活到现在？

怎么会儿？

心里疑惑不解，沈钟磬只一言不发地看着萧煜。

&ldo;你也知道，先妻曾是弟妹的闺蜜。&rdo;萧煜坦然道，&ldo;当初甄尚书用尽手段和你联姻，无非是想用美人计收买你……&rdo;笑看着沈钟磬，&ldo;谁知你偏是个不畏权势的，后来你抬大姨娘时，镇国公和甄尚书便都凉了心，生出了杀意，是弟妹跪在甄尚书的书房外求了整整一夜，并誓言旦旦一定能说服你投靠镇国公，令得甄尚书心软，让你躲过了一劫。&rdo;他话题一转，&ldo;否则，以当时镇国公的权势，先帝和太子想保你也得费一番周折，就算能活下来，你少不得也要受上几年牢狱之灾。&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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