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妙绝。
在场所有人,除了燕绥文臻,其余人都没看出这个即将到来的坑。
唐羡之看出来了,所以他不打算拒捕,打算跟着府衙走一趟,去了之后自然会有各方势力奔走,很快他就可以走出天京府,并且洗去指控于他兄妹的所有罪名。
然后被反反复复墙头草文臻同学给坑了……
我就叫叫你,耽搁一下你的时间,我不干人事。
厉以书风一般来去,目的就是为了说出这番话,说完之后转身就走,还不耽误把地下那个昏过去的胖子抬走。
太子和定王几次想张口,都找不出可以阻止的话,朝廷行事,讲究再阴私的事都落在明处,不可予人话柄。
却有人说话了。
“厉少尹留步。这里还有人需要举告。”
唐羡之音色特别干净悦耳,总让人不由自主沉溺于这般动听音色,而忘记他所说的内容。
好一会儿众人才反应过来,纷纷转头看他。
厉以书脚步一顿,一瞬间有些犹疑,但最终还是转身,冷冷瞧着他,不说话。
唐羡之笑道:“厉少尹,律法面前,众生平等,在下举告,天京府也不会不理吧?”
厉以书硬邦邦道:“自然。尔举告何事何人?”
唐羡之微微仰起脸,日光自他平直绷紧的下颌流过,溅开一片灿亮,他眉若青羽而眸光似最纯净的流水,容色比雪清,比月明,比日色更光华。
燕绥华若重锦,若成曲调,也是一曲千回百转盛世长歌,既凌厉又雍容,既巍峨又奔腾,如身临高山见巨河滔滔,越峭壁孤崖,逆流而上,似要一路向天。
唐羡之却是清若深潭,调寄丝竹,悠扬舒缓如水潺潺,如仙人自云端鸣箫乘龙,采云撷霞,迤逦而来。
这样一个看起来清软至柔的人。
却一笑伴言语铮铮。
“我有三告。”
“一告宜王燕绥。心胸狭隘,猜忌重臣。明知我唐家开国功臣,百年屏藩,世代子弟为我东堂殚精竭虑,死而后已,仍妄图兔死狗烹,鸟尽弓藏。为羁留唐氏忠诚子弟,不惜置尧国世子于险地,视两国邦交于无物,弃唐家忠心如敝屣,捏造罪名于前,当街侮辱于后。其心窃窃,不可与闻。”
“二告天京府少尹厉以书。因私怨而废公义,不尊皇族,不敬上官,当街咆哮,勾连皇子,意图置忠臣于冤狱,执国家公器行泄愤之事,其心阴私,不可昭也。”
文臻禁不住又在心里夸上唐羡之了。
牛逼啊!
一盘棋你翻来我劫去,燕绥已经把他们逼到死胡同,他愣是还能翻出花来。
他把燕绥和天京少尹也给告了。
这一告就得接状,厉以书成为被告就得避嫌,天京府就不再会给他制造麻烦。
把燕绥也拖进案子,就逼得皇帝不能不出面——燕绥今日举动,定然会有很多朝臣不赞成,一起拖下水,事情就会闹更大,到时候皇帝除非立即和唐家开战,否则八成要被逼和稀泥。
“三告尚宫局司膳女官闻真真……”
声音真好听,说话真牛逼,分分钟就出来一篇罪名……等等,有什么乱入了?
“……闻真真身为后宫女官,却与前朝皇子及朝官勾连,栽赃于前,设陷于后,言而无信,出尔反尔,有负陛下信重,不修己身之德,其心暗昧,不可救也。”
文臻:“……”
我是谁?我在哪里?我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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